包可笑的是,她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而哭泣。能回到自己的家,不是她在莫非斯一直所渴盼的吗?为什么现在回到家了,她却像失了魂似的。
不!正确的说法是,她的心不见了,被偷了!
而偷她的心的人正是邾里。
“不要想他了,拜托,不要再想他了!”她不断求着自己,而泪水却偏偏刺痛她眼眶,更在她胸口戳刺着。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失了心绪的疯子,用力敲打床铺、扯着被单,甚至想追打自己,看看自己可不可以恢复正常。
然而她的挣扎是白费力气的!时间和对邾里的思念几乎是成正比,她对他的思念早已深深超过自己所想象的。
晚饭时间是她在家中最难熬的时刻。
对她急速的憔悴,晋淮仁夫妇简直是急坏了,以为她是生了重病或是中了邪,不断要她上医院检查。
也许她真的是生病了,而且病入膏肓了吧?
她知道心病是没有药可以治的,除非是心药。而能医好她的失常的就是邾里--哎!、又想到他了!就是这样,她不管想什么,做什么,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如果可以,她真想让自己得失忆症,把所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吃饱了!”她放下才扒了两口的饭碗。
“葳葳,你吃这么少是不行的。”晋母关心地劝她。“人是铁,饭是钢,你每天吃不到一碗饭,这身体怎会好起来?”
“我没有胃口。”
“没胃口,多少也得吃一点。”晋强在她回来后,虽然十分关心她在莫非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爸爸和妈妈有多担心?”
晋葳听得出他在暗示什么,虽然满心愧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勉强自己再端起碗,继续食不知味地吃下去。
“葳葳,我已经到台大医院挂了号,安排下礼拜为你做个健康检查。”晋淮仁说。
“爸,我没病,为什么要做健康检查?”她又放下碗。
“你看看!你脸色如此苍白,整个人又病恹恹的,叫你去看医生,你又嚷自己没病;既然你这么固执,我只好让你去做健检,做这种健检是有益而无害的。”
“爸--”
“反对无效!”晋淮仁摆出做父亲的威严。“我钱都交了,所以,你非去不可!”
“葳葳,听爸的话吧!”晋强向她使个眼色。
她只好无言的接受。
第九章
翌日,舞蹈教室来电话要她接一个离职的舞蹈老师的课,她毫不考虑的就答应。
虽然她精神状况还是不好,但是她知道自己再如此颓废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真的倒下去。
大概是休息太久了,教了三堂课之后,她竟疲惫不堪。
正当她想回家时,林郁洁约了她一起去吃晚餐。
“郁洁--”
“别拒绝我!我们好久没聊天了,我看你都快忘了有我的存在了。”林郁洁摆出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态度。
“我敢吗?你可是我未来的大嫂,就算我忘了你的存在,大哥恐怕是第一个饶不了我。”
“呸!谁要嫁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标准的女人!”晋葳嘲笑她,“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还死不承认!”
这话倒像是在说她自己似的。
“少嘲笑我了!你家那个大哥可是我所见过最不解风情的男人。”
“但却是唯一能动你的芳心的男人。”
“晋--葳!”
“是!大嫂!”她终于露出返台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于是,她们两人又恢复正常,跟以前一样一路上说说笑笑、互相嘲谑着。
他们来到往昔她们最爱闲嗑牙的coffeeshop,各点了一份餐,又点了热咖啡。
“招吧!”林郁洁的口气仿佛包青天在审问犯人似的--威严凛然得不容置疑。她今天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些日子以来,要不是晋强一再阻止,她早就想好好地“逼供”一番了。
“招什么?”她舀了一口咖哩饭,才吃了一口,马上又不对味似地吐了出来;连忙喝了口汤,才觉得不那么不舒服。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林郁洁关心地问:“你不是最爱吃这里的咖哩饭?”
“大概太久没来吃了,有点--不习惯。”其实她是有点反胃,一闻到咖哩的味道就令她浑身都不对劲,于是只好招来服务生端走。
“葳葳,你真的不要紧?”林郁洁对她的反常很担心。
“没事,我只是胃口不佳,大概是这几天太热了吧!”台北的夏天还真令人不舒服,光是污浊的空气,就令她有足够的理由想起莫非斯清爽的空气,还有那一大片草原,潺潺的流水,以及那只叫洛洛的老鹰;当然,她又想起了邾里。
她用力的甩了一下头,但,不甩还好,这一甩头竟让自己产生晕眩感。
她连忙大吸一口空气,硬将这股晕眩感压了下去。
“葳葳,你在莫非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那你和邾里王子之间呢?”
“他已登基为国王了。”她真是该掌嘴,怎么会文不对题?
“他登基了?”林郁洁很意外。
“嗯!”她连忙避开林郁洁充满疑惑的眼光;喝了口咖啡,才发现自己忘了加糖,而苦涩的滋味令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苦苦涩涩的咖啡与她现在的心情十分贴切。
“他为什么可以登基?我是说,埃恩国王不是要他找到东方新娘,才愿意把王位传给他?那他登基了,不就表示--”林郁洁的舌头像打了结似的,眼珠子更睁得如铜铃般大。“你一-该不会真的成了他的--东方新娘吧?”
“我……”她想否认,但两朵心虚的红晕却不听使唤地浮上粉颊,她连忙整肃仪容。“我们一定要谈这个话题吗?”
“我是关心你,怕你被欺负了。”
在林郁洁关切眼光的注视下,她垂下眼睑。
“我没有事,你不要担心。”。
“你这叫没事?”林郁洁握住她的手。“葳葳,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好吗?你这样一味的把心事积压在心中,迟早会将自己逼进死胡同的!”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被绑架子?还是要告诉你我嫁给了邾里,当了一天的皇后-一”她忘情而激动地说出口。
“你真的嫁给邾里王子?而且你也当了皇后?”林郁洁显然震惊不已。
是愤怒,是伤心,也是沮丧!一大堆莫名其妙、杂乱无章的情绪充塞晋葳的胸口,也逼出了她的泪水。
“我求求你不要再问!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葳葳--”
“郁洁,我心里好乱、好乱!”她努力抗拒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林郁洁的关怀又令她的悲哀加深了许多。’
“葳葳,你爱他是吗?”
真是问得一针见血!这句话无疑在晋葳心口上的伤口又抹上盐巴。
极端的思念令她心口疼痛得无以复加。
“是的!我爱他。”第一次!这是她第十次这么坦诚自己对邾里的感情,但却是如此的无奈与惆帐。
“他知道你爱他吗?”
他知道吗?
他会知道吗?
他该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
他也不会知道!
他更不该知道!
“葳葳,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能有什么打算?
她颤抖着,只能任泪珠自她眼眶翻滚滴落至咖啡杯中。
“我要忘了他!”
有时候,话是容易说出口,但若要付诸行动,可能是十分艰难的事。
她要忘了他?
她真的可以忘了他?
这一次她没有给自己答案!
*****
嘉比亚此刻的心情也紊乱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