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的就是这样;她根本没想到要嫁给林奕宇;而林奕宇根本也不想和她结婚,从他口口声声强调是孩子父亲的话中,她知道他跟她一样只要孩子。
不过嫦姨是不会懂的,瞧她乐得仿佛要当阿妈的兴奋状,她即使说破了嘴,她都不会相信的。
“二少女乃女乃……”
“嫦姨,您还是叫我小偌好了,我不习惯这样子的称呼。”不!应该是说她不会成为林家的真正二少女乃女乃才对。
“好,好!我叫你小婿,不过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的,就像大少女乃女乃一样。”
“呃,我刚才好像从您口气中听出来,林奕宇他大嫂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她想岔开话题,免得嫦姨猛在她身上打转。
“什么林奕宇的大嫂?”嫦姨不以为然的纠正她。“以后,你也得直称大嫂。”
沈小偌耸耸肩,反正无所谓,多说无益。
“大少女乃女乃她前些时候受了风寒,又并发了肺炎,昏迷了三天二夜,今天才清醒过来。”嫦姨又说:“大少女乃女乃人很好的,以后你跟她相处了就会知道。”
恐怕不会有这一天吧!她想。
“对了:不如等大少女乃女乃出院,你也搬回别墅,反正你现在有了身孕,山上的空气对你是最好了,而且大少女乃女乃也需要有个伴,就这么决定,我去告诉二少爷,叫你们全搬回去,那别墅可就热闹了。”
沈小偌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嫦姨还真是个大乐天派,好像什么事由她口中说出来就都会变得完美无瑕。
面对一个林奕宇,还有她,她已经有点吃不消了,如果还要她去面对其他人,那不如给她一把刀,让她把自己杀了!
★★★
杜展毅打开门,发现屋里面没有声音,以为张悦芬和沈小媾出去了。当他打开灯时,赫然发现她就坐在椅子上,更令他惊讶的是,她就像个雕像般,没有因他的出现而有所反应。
这种情形让他想起八个月前,她听到母亲去世时的情景,跟现在一模一样!
“悦芬!”
见她这副模样,他紧张地来到她身边轻唤着她。
她像受到什么惊吓似地回过头,两道眼光如火般地射向他。
他从没见过她这种眼光,这令他不由得心里一顿,有着不好的预感。
“悦芬,怎么坐在这儿发呆?是不是太闷了?”
“我不是发呆,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令杜展毅觉得陌生。
“你在想什么?”他心里有如十五个吊桶似地七上八下。
“想——我母亲死得多冤枉,死得多不瞑目!她在天之灵一定不肯原谅我。”
“悦芬,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恐怕他早已尸骨无存。“杜展毅,我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爱上一个欺骗我的你!爱上一个杀死我母亲的你!爱上一个忘恩负义的你!”
陈雅找上她了!把所有一切都告诉她了!
对她的指责,他无言反驳,但是上天明鉴,他是真的爱她,真的爱她!
“没话说了是不是?”他的沉默令她痛心万分。“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为什么?”
她痛心,他心痛!
对她付出的一切一切,她竟用欺骗两字来涵盖?
“说话呀!”她对着他尖叫,整个人几乎快崩溃。不!她不能崩溃,不能在他面前崩溃!
“我承认我才是开车撞死你母亲的凶手,我也承认我欺骗了你,我更承认我对不起雅雅,可是——”
“够了!这些就够了!”哀莫大于心死!
她多希望陈雅所说的一切全是假话,却没想到一切竟是事实,一个残忍而冷酷的事实!
如果可能,她想大哭出声,但所有的泪水在喉头上结成了冰似地便住,几乎让她窒息。
杜展毅眼中有着酸楚,他涩涩地笑了笑,一切似已无法挽回;就算能挽回,在他们心中始终有个结——因为他是撞死她母亲的凶手。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我爱的只有你,在我心中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
他说得那么真实,说得那么动人,如果不是她已清楚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会再次被迷惑,但是——不会了!也不可能了!
“要说谎之前,先看看你手臂上自己对陈雅的承诺!”
杜展毅举起手臂,看着上面焦黑的伤痕,眉宇之间尽是悲哀。
“我不会再多说一字一言,但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要让你知道我绝不是欺骗你的!”
杜展毅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的生活、生命之中。
哽在张悦芬喉头上的冰开始溶化了,她忍住呜咽,努力保持自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去。
她心上的伤口越来越大,血也越流越多,天哪!痛……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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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林奕字不是个大近视,就一定是个瞎子!
她的眼睛像死鱼眼似地瞪着他,但却丝毫影响不了他愉快的心情,甚至他还吹着口哨——那种荒腔走板的口哨。
“这是稿纸,这是修正带,这是健握笔。”他坐在她面前,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努力成果的小孩,兴奋地从公事包里把他下午所买的文具全拿出来。
“这种笔对你的手和肩胛骨不会造成疲倦和伤害,因为使用这种笔只需用一般笔的百分之五十的力量,所以你绝对需要。”
看着一桌子的文具,还有那可能写上十年都写不完的笔,沈小偌真有点哭笑不得。
“你把文具店老板打死了吗?”她冒出这一句。
“当然没有,只不过对我这种大手笔的客户,他简直乐歪了,我肯定他嘴巴至今都还是咧着,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做什么?”
“我打算成立一家出版社。”
“什——么?”她快疯了!不!疯的人是他:“你成立出版社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
“林——奕——宇!”她快翻脸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你以前那些女人?还是你想用金钱收买我?”
“更正!”他嘻皮笑脸,仿佛它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即使她如何激他、气他,都没有用。
“这些话全是你说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你——”她最气的就是他这一点。每次挑起她的怒火之后,他就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不可生气,不可说脏话,小心胎教。”他像背书一样顺口溜。
“好!不生气,不说脏话。”她咬咬牙,脸上却还写着我生气了,而且气炸了:“我们要好好谈一谈,否则我是不会再住下去了。”
林奕宇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悠闲的跷起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们之间就只是孩子的父亲和孩子的母亲这层关系是不是?”她为什么好像有点词不达意?
懊死!他还在对她微笑,只要他一笑,她脑袋就不灵光了。
“我是说我们之间绝不会有婚姻的束缚,也就是说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对不对?”
“如果没有婚姻,那孩子要怎么报户口?我不会答应让我的孩子被冠上私生子三个字的。”林奕宇收起笑脸。
她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沈小偌暗暗申吟了一声。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吗?不行!她不能一错再错,一个没有情感、没有爱的婚姻,她是不会要的。
“林奕宇,我不会嫁给你的!”她说得斩钉截铁,立意要他死心。
“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地又微微笑了起来。
“因为我——不——爱——你!”她不相信这样还不能让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