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裘暖,更是像被人重击了脑袋,顿感一阵晕眩。
“赐婚?!没事赐什么婚!谁要他来多事!”
“他是皇上。”
“不成,我要立刻进官去。”戚卫然激动喊小豆子进房为他换穿官袍。
小豆子从长廊另一端胞来,小卫眼明手快拉着裘暖躲到柱子后头,继续偷听书房里传出的对话。
“你冷静点,事情或许还有转圜。”
“我现在就是要去『转圜』,难道你要让我等皇上下了旨,再来抗旨不成?!”
“等更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再去也不迟,难道你都不好奇,为何皇上突然就这样下决定了?”
“我一点都不好奇,我只有一肚子火气。”戚卫然火道。
“别火,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不但不能灭火,只会火上加油吧……”
再多的对话,都进不了裘暖的耳朵。她根本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
小卫倒是听得专注认真,比裘暖还紧张。
“暖姊姊,现在该怎么办……”她压低声问。“皇上进来搅局了。”
等不到回应。
“暖姊姊……”
小卫回过头,才发现裘暖不知何时不见了。
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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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姊姊住的厢房,没人!
爱逛的花园小径,没人!
惨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小卫像只无头苍蝇,在戚府里东奔西窜,怎么就是找不着裘暖。刚才在戚卫然书房外偷听到的谈话实在太震惊,她实在很担心裘暖。
突然,她念头一转,脚步转往马厩,果然看见裘暖正准备要牵她的驴子。
“等等、等等!”小卫急喊着冲上前拉住她。“暖姊姊,妳要做什么?妳别冲动呀──”
“我想出去走走。”她淡淡说道。
“不行,妳不能走。”死命摇头,知道自己不能放手。她料想暖姊姊一走就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也该回家去看看了。”轻轻地,想拨开她的手。
“妳家烧了,妳要回去看什么?”小手抓得更紧了。
“我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妳当然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她执拗道。“妳是我朋友,我允许妳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我打算住到今天就好。”
“不可以,妳不可以只住到今天。”她耍赖皮。
“小卫,妳别这样──”
“暖姊姊,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妳千万别放在心上,妳要对二哥有信心呀!”小卫急切道。她知道裘暖肯定是非常在意那些话。“二哥他从以前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他不会轻易接受皇上安排的。”
“其实这样也不错,妳二哥本来就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挑选最好的给他当妻子,这真是太好了──”她坚强微笑着。
小卫更加担心了。
听到这样的事还笑得出来,若非她不爱二哥,就是太爱二哥。瞧裘暖去意坚决,那当真是很爱二哥了。
“暖姊姊,妳别走嘛,拜托……”小卫改采哀兵政策,像个要挽留离家出走母亲的小孩一般,死命要留住她。
“妳以后可以来市集找我,我还是会在那里摆摊的。”裘暖将驴子从马棚内拉出,小卫紧张地紧紧抱住她、赖定她。
“妳如果要走,那我跟妳一起回去。”她就是要赖定她。
看着小卫说什么都执意要留下她,令她既感动又难过,禁不住鼻间一酸,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别说傻话了,妳还要留下来照顾赤颜和她娘呢,她也是妳朋友呀。”裘暖轻声提醒她,努力忍住泪水。
“那妳就别走嘛,妳家烧光了,妳回去要住哪里?”
“我可以住棒壁王大婶的家。”
“骗人,妳家邻居明明也烧了。”
话一出,裘暖豆大的泪珠立即滚落面颊。
“哎呀呀,暖姊姊妳别哭呀,都怪小卫说错话了。”小卫猛打自己嘴巴。
裘暖一哭,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敢再死赖着抱她了。
“跟妳没关系,又不是妳的错……”裘暖哽咽道,擦去泪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大哭出来。“小卫,麻烦妳代我向妳二哥说一声,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我要走了。”
语毕,她牵着驴子就要离开,小卫一路跟着她走出戚府。
“暖姊姊,妳还是自己去跟二哥说,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骑上驴背,努力对小卫挤出一抹笑容。
“等我安顿好了,我再来看妳和赤颜。”
“好,妳一定要来哦。”小卫挥挥手,依依不舍地看着裘暖越骑越远,直到消失在大街上,才连忙转身跑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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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暖骑着驴子准备出城,穿过中央大街,还未到城门口,即被大街上满满的人群给挡住了去路。她跳下驴背,改牵着驴子步行而过。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大日子,大街上竟然挤满了等着看热闹的人群。
“你们在看什么?”裘暖跟着引颈张望,除了满满的人,什么都没看到。
“当然是看新科状元呀!”
“已经放榜了吗?”
“是呀,前三名还是皇上亲自殿试决定的呢──啊,来了来了!”
热闹的敲锣打鼓声由远而近,人群开始骚动,裘暖被卡在人群中进退两难,不得不跟着一起凑热闹。
披着彩衣的高大骏马载着刚出炉的新科状元出现,人群惊叹连连,是个年轻人!
裘暖举目望去,新科状元郎玉树临风的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啊!
书铺的柳老板?
真是他耶!
他也去参加科举了?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竟然还高中状元!
裘暖一扫低落心情,跟着人群亢奋起来,忍不住兴奋跟旁人分享喜悦。
“喂喂,我认识他耶,他是我朋友!他是我朋友耶!”
“是妳朋友呀?那可恭喜恭喜了!”路人热情恭贺。
“他平常最爱喝我做的凉水哦。”她与有荣焉。
等等,不对,现在不是在这里瞎开心的时候!
既然已经放榜了,那……爹爹呢?
“抱歉,借过、借过!”她拉了驴死命往前挤。
她得赶快赶回家才行!万一爹爹回家见不着她,又看见家烧光了,不急死才怪,更重要的是──她要赶快回家安慰爹爹才行。
花了快一个时辰,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挤到城门口,顺利出了城,她赶着驴子一路急奔回家。
远远地,西村口附近同样也是挤满了大批的人。
怎么回事?
“抱歉,借过、借过!”她跳下驴背,牵着驴子又开始一路挤。
人群忙着各自看热闹,没人理她、没人愿意让路。裘暖急坏了,又被挤得动弹不得,眼看就快要到家了,却怎么都无法再接近半步。
“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她急问。
“看新科探花呀!”
探花?是谁?
远远地,在烧毁的家门口前,她瞧见了爹爹的身影,他正被一群穿着官服的士兵团团围拢着──
“爹?!”她扯开嗓高喊。“爹爹──爹爹──”
“ㄚ暖?!”裘任老爹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吵杂的人群蓦地安静下来,全部的人都望向她,甚至自动朝两侧退开,自行在她面前开出一条路。
“爹爹──”她冲上前,看见裘任老爹一身陌生的装扮。“爹爹,您……”
“ㄚ暖,爹爹考上了!”裘任老爹抱住女儿,开心大哭起来。
“真的?!”裘暖又惊又喜。新科探花郎竟是她爹?!
天啊,她会哭到眼睛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