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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奴婢不敢 第22页

作者:乔安

张总管定定望着洪采荷红润的脸蛋,森冷的鹰眼中意外闪过一抹柔色。

“小姐别担心,有小的在,小的会为您除去所有的障碍。”

花园外墙边,一抹鹅黄色身影闪动。

晚宴席上,令人目不暇给、足以媲美宫廷御膳的精致佳肴,一道道呈上,可忙翻了厨房的奴仆们和享用的宾客们。

千眠瞪着这辈子难得能吃到的美食,完全食不知味。

按理说,她身为一个奴婢,不该上桌和主人、宾客一同用餐,但肖净官坚持让她在旁伺候,所以特地在身旁安插了她的位置,此举立刻引来众人议论纷纷。

好不容易捱到晚宴结束,趁着众千金簇拥着肖净官说话的空档,千眠决定从他身边开溜。

再不出去透透气,她肯定会被人瞪得“千疮百孔”。

一口气跑到无人的荷花池边,千眠才敢缓下脚步,对着清凉的夜空,吁出长长的一口气,稍微放松。

什么招亲大会嘛!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存心让她成为公敌的昭告大会嘛!

难道这会是他逼她成亲的一种手段?可能吗?

千眠不懂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值得他为她这样大胆行事。

他真的如此喜爱她?不惜冒着得罪人的危险?

这些千金们可是个个有来头、有背景,如此恼了佳人芳心,对他绝对不会有好处的,可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唉……

幽幽叹了口气,千眠感觉额际泛疼。想到招亲大会还有三天才结束,她的头就更痛了。

“看来妳在这里混得还不错嘛。”

带着挑衅与嘲讽的声音突然在静谧的夜里响起,千眠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乍见来人后,更是惊愕万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惊问,连退三步。

来者是位面容白皙,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看着千眠的双眼带着明显的敌意与不屑。

“岳家在京城也算日正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况且家里也有待嫁闺女,能接到肖府的邀请是理所当然的。”岳文信摇着折扇,骄傲道。

“小妹才十二岁而已——”就带她来参加招亲大会?他疯了冯?

“她是我妹妹,不是妳的。”岳文信脸色一凛,郑重强调。“妳已经不是我们岳家的人了,别在那儿姊姊妹妹的,噁心死了。”

岳千眠咬着牙,忍受着他的冷嘲热讽,心头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想当年,年仅九岁的她怀抱期待,一个人长途跋涉到京城寻找亲爹,才知道得到功名后的岳士良早已另外娶妻生子。

她前来投靠,父亲认了她,也极力想给她好日子过,但她毕竟是个尴尬的存在,岳夫人始终没将她当女儿看待,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岳文信,更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剌,除了小么妹偶尔会来找她玩耍外,她在岳府的日子苦闷难挨。

案亲死后,她的处境更为难堪。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岳文信会卖了她!幸好这十年来,她透过各种关系打探到了肖净官的身分与下落,再加上岳府的老总管松伯一直很照顾她,也清楚她的际遇,于是顺水推舟,在岳文信卖掉她时将她弄进了肖府。

如今,她要靠自己走回自己的路。

不再有家人,也不要有家人。

她就是她,独自一人。

不再为了家人,夜里暗自垂泪。

望向岳文信腰际垂挂的玉饰,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但心,仍然隐隐作痛。

“是不是岳家的人我不在乎,但是,你必须把小玉人还我。”她指着他的佩饰说道:“那是我娘给我的遗物。”

岳文信冷哼。“那是爹的东西,是咱家的传家物,怎么可能还妳?”

“还我。”她挺起胸膛,走上前,态度执拗坚定。

岳文信后退一步,狠声警告她:“妳再来?信不信我踹妳一次,就可以踹妳第二次?”

当初他卖了她,赶她出府,还抢走她的小玉人。她拚了命要抢回,却被他一脚狠狠踹在脸上,眼角肿瘀了一大块,进了肖府后都还难以褪去。

她不难过他的暴力相向,只心痛失去了小玉人。

毕竟,早在他踹她的同时,她和他亲人的情分就断了,他不再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宁愿孤独一人,也不敢再要这样的家人。

昂起下巴,千眠毫无所惧道:“我现在是肖府的人了,你若胆敢在肖府的地盘上欺负肖府的人,我家主子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想起第一次在净心园选婢时肖夫人所说的话,她相信肖夫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绝对会为自家奴仆出头的。

“妳少拿肖府的人来吓唬我,妳以为用身体图来的好日子能撑多久?我知道今天招亲大会上妳很出风头,但,喜爱耍着奴婢玩和娶妻是两回事,奴才终归是奴才,妳别妄想会飞上枝头了,妳和妳娘都没那个命。”岳文信讥道。

啪砰!

千眠紧握的小拳头已直接朝岳文信脸上伺候去。

“把小玉人还我。”她冷声再强调一次,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

“妳竟敢打我?!”啪!岳文信回赏她热辣辣的一掌。

千眠咬着牙,执拗道:“还我!”这次,她非将小玉人讨回不可。

脸颊在烧痛着,但都比不上心痛。他逼她的!

岳文信忿然瞪她,毕竟年纪轻,容易被激怒。只见他用力取下腰间的玉人佩饰,故意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道:“还妳!这个烂东西!”

语毕,便将小玉人朝荷花池丢去。

“啊!”千眠惊呼,想拦接已来不及,心急之下,没多细想,便直接跃下荷花池。

岳文信得意大笑,几乎同时,肖净官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荷花池边。

“老远就听到岳公子的笑声了。”冷然的嗓音打断猖狂的笑声。

岳文信一见到肖净官,连忙换上讨好的陪笑。“啊,肖公子,您好您好。”

“看来,我府上的奴婢逗得您挺乐的嘛!”肖净官扬起唇角,笑容极冷,一旁的顺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嗉。

“的确是。”他笑道。

“也对,我相信她有这本事。”

“是啊。”

岳文信偷偷打量始终微笑有礼的肖净官,他让他的奴婢下了水,他还有心情说笑,他估计肖净官也不见得有多喜爱岳千眠,应该只是玩玩而已。

“去把她带上来吧。”肖净官交代身后的顺生。

“是。”

顺生领命跃入荷花池,将千眠拉上岸。暗夜里,因为捞不到小玉人,千眠早已泪流满面,抽泣不已。

“玉人不见了,不见了……”

一见到肖净官,浑身湿泥的千眠立刻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

肖净官拧起眉,轻轻揽住她,占有宠溺的意味十足。“我没记错的话,她以前应该是您府上的『婢女』吧?”他对岳文信说道。

“呃……是……”岳文信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小心地察言观色道:“不过既然卖给了肖府,她现在当然是肖府的人……”

“和岳府再无瓜葛了,是吗?”

“是的。”

“就算她和您一样都是姓『岳』?”

“嗄?”岳文信怔了下,接着失笑道:“当……当然喽,她不过是个婢女,和她姓氏无关,既已转卖给肖府,就与岳府无关了,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听。”

“哦?您说的是这张契约书吗?”说着,肖净官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

千眠抹着泪,怔看他手上的契约书。他怎会把她的契约书带在身上?

紧接着,肖净官又拿出另一张写满字的纸张,交到她手上,然后对岳文信道:一这一张是放良书,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肖府的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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