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做事向来不会只做一半,既然救了她,又说出口要照顾她,这个承诺就是一辈子。
“你保证?”被丢下过一次,她怕再有第二次。
“我保证。”
呋,他向来一言九鼎,结果却被一个小女娃质疑,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我跟你走。”楚丝抓住他不放。“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谁。”
红袍男子抱超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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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天朝与西疆皇朝之间往来的道路,有个很美的名字,叫作“丝路”。
很多人都知道丝路旁有座天山,却极少有人知道天山群脉其中之一的另一端,有座与世隔绝的谷地。
他说,这里叫作“川谷”。
他以川为名,以川为居,以川为伴。
至於本名,他只提过他姓风,原居西疆;风氏在西疆属皇族之姓。
川谷内流水潺潺,不同於丝路上的黄沙乾道,这座谷地有来自高山上的雪水,加上山脉挡住由西北吹来的乾燥空气,保留了湿气、温暖,形成一处绿意盎然的人间仙境。
楚丝从小生长在满是沙土的乾燥地方,很少看见绿树、花朵,更别说是潺潺的溪流和瀑布了,她一进谷就看呆了,同时也爱上了这充满生机的流水声。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也是以后你要住的地方。”川望著她已逐渐恢复生气的面容,唇角不觉也跟著微微上扬。
虽然他救了她,也承诺会照顾她,但她一直是不安的,突然遭逢变故,加上一路被追杀的恐惧,哥哥不见了的惊慌,一个人在沙地里的茫然无助,全都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自从获救之后,来到川谷这一路上,她的眼神总是惊疑不定,神情惶惶不安,只有在看见川仍在身边的时候才偷偷松口气,然后紧盯著他,像是生怕他会在下一刻忽然消失。
夜里,楚丝更是从来没有安睡过。
川本来是让她自己睡一间房,结果每到半夜他便被隔壁的尖叫声惊醒,然后奔入她的卧房,将陷在恶梦中的她唤醒,擦乾她脸上的泪水,再安抚她睡去。
两天后,他乾脆跟她睡同一间房,这样晚上她作恶梦的时候,他才不必像逃命似的赶到隔壁的房间去,只为了安抚一个小丫头。
之后,也许是身边有个熟悉的人,她比较有安全感,虽然仍会作恶梦,但次数明显的减少了。
“这里好漂亮。”楚丝半跪在瀑布下的水池边,好奇地望著澄澈的池水,看见池底充满各种颜色的石头。
“走吧,”川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楚丝只好先抛下美丽的瀑布,跟著他走向池水的另一端。
在这座天然形成的谷地中,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人为的痕迹,唯一不属於天然的“物品”,大概就是这幢以石头砌成的屋子。
“丝儿,过来。”进屋后,他躺上小厅中一张卧榻,唤著她。
楚丝走近,好奇地触模这张绿色的卧榻,发现它好像石头,硬硬的,可是模起来却有种微温,不像一般石头凉凉的。
“这叫暖玉。”川看著她好奇的神情,道。
“暖玉?”
“玉,是石头的一种,但比石头珍贵,也比石头漂亮,而暖玉更是非常罕有的,一般人看了都会很想得到,不惜一切也想将它据为已有。”他的解释,永远带著一点现实的残酷。
“为什么?”楚丝不明白。一块玉,很值得大家抢吗?
“因为据说它具有能医治内伤、增强内力的功效。”他薄抿的唇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那……很有用吗?”她不懂。内伤?内力?那是什么?
“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这块暖玉抵得过他二十年的努力。”
“喔。”她似懂非懂。
“你想不想上来躺躺看?”
“嗯。”她好奇地爬上去,平躺著,背上传来一股暖暖的感觉,但是……“好硬。”她皱眉,拍拍玉石,觉得怎么躺都下舒服,后来,她乾脆爬到他身上,很快的找到夜里习惯的那个位置,才满足地轻喟一声。
还是这样最舒服。
“丝儿?”他低头,发现她居然没一会儿就睡著了。
呿!现在还是大白天耶,而且她居然就这么把他的身体当成床铺,一点都不懂得享受暖玉的功用。
不过,也因为她对他的依赖,让川一向冷漠的神情添了一丝柔和。
他总觉得,他替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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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川谷中的生活惬意且不受拘束,更没有危险,但是楚丝仍不时会作恶梦。
太安静的环境会让她不安,因为那会让她想起独自一个人在沙地里寻找亲人的惶恐,根本不敢一个人睡。
川常在夜里到瀑布旁沉敛心神,修习内功,楚丝总是俏悄跟去,听著水流声,然后在最接近他的地方睡下。她的足音当然瞒不过耳力敏锐的川,但意外发现她在瀑布旁入睡比较不会作恶梦后,他乾脆让她跟著他,他练功,她就裹著毯子在一旁睡觉。
川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人,“体贴女孩子”这五个字连听都没听过。他教导楚丝是很随兴的,偏向自己的喜好,也偏向实用。读书识字是基本,石屋左侧有让她为之瞠目的丰富藏书,日连夜看十年都不一定看得完;他锺爱琴声,所以教她弹琴,因为她也爱上了琴音,所以他替她制了一把木杨琴,让她能尽情的弹奏。
他不时出谷做他的“买卖”,便教楚丝怎么在山谷里植种,然后采可以食用的叶菜当食物,让她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至於饿肚子。
他不认为她需要习武,因为有他在,她不必担心安危的问题,所以只教她迷踪步,可以练来健身,若过上恶人也可以藉此迅速躲避。
他对她并没有特别好,却一直用他的方式照顾著她。
直到她癸水初来的那年,这个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的男人第一次出现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抱起月复部疼痛的她躺在暖玉上,因为暖玉可以温暖她的身子,让她不再那么疼痛,然后对她解释她身子的变化。幸亏他懂得一点医理,这种男女之间的不同之处难不倒他,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他得面对这种情形。
但是,就算懂得这种变化,他却不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都怎么打理自己,所以趁她好不容易睡著的时候,他飞快离开川谷,又飞快的回来,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地为不知所措的她解说打理的方式。
只有他镇定,她才不会慌乱。
因为她体质虚寒,所以他要她以后都得睡在暖玉上,不可以再跟著她到瀑布边睡。
楚丝一听就不愿意接受。“我不要。”
“丝儿,听话。”川并没有不耐烦,但不太高兴她违背他的话。他已经很习惯那个听话又乖巧的丝儿了。
“我听话,可是我不要在这里睡。”
“嗯?”他皱眉。
“我不要。”
“你乖乖待在这里。”懒得跟她多说,他直接下令,然后迳自到瀑布旁打坐调息,但没一会儿,他就听见她缓慢的脚步声。
他张开眼,幽绿的眸子不悦地盯著她,无言地命令她回暖玉上躺好。
楚丝站在原地,只是咬著下唇,一点也没有要转身回屋里的意思。
见他神色渐冷,她垂下脸,但脚步仍没有移动。
忽然间,川转开脸,身形一动,便迅速消失无踪。
楚丝惊慌地看见他离开,立刻想追去,可是他已经不见了。谷地说小不小,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