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扬着笑,她坐下来接续之后的工作,在她看到关外牧场的增建计画时,曹管家正好来了。
“堡主,请喝茶。”
“曹叔,我自己倒就可以了。”
“在这里妳是堡主,我是妳的管家,这是应该的。”曹管家可是相当守主从分际的。
苗挽月听了只是笑了笑,“谢谢曹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才发现自己真的渴了。
曹管家看见桌上摊开的增建计画,忍不住开口问:“堡主看完了吗?”
“嗯。”她点点头,“曹叔都仔细评估过了吗?”
要增建牧场,除了需要找到适合的地方建牧场外,管理与训练人员等各种人才的增加,马匹的引进等等,牵涉范围可不小。
“评估过了。以目前牧场的规模,要应付现在生意的需求量差不多到了极限,而我们所接的订单还在增加,这样下去,势必会造成供不应求,所以多建一座牧场是必须要做的事,不能再拖延了。”
这都要归功于堡主谈生意的手腕高超,没事接那么多订单,生意扩展的这么快,让他也只跟着得加快脚步。
“嗯……”苗挽月思忖了半晌,才开口问:“那依曹叔判断,新建牧场需要花多少时间?”
“盖好牧场、招聘人员等全部完成,最快十个月,最慢不会拖过一年。”
“这么久?”
“没办法呀,目前要应付的订单已经排到半年后,无法拨出太多人手帮忙处理新牧场的事,所以完成的时间一定会拉长。”曹管家解释,“但是只要新牧场完成,我们也就能接更多订单,马匹的训练也能更精良。”
“嗯。”苗挽月点点头,“对了,潚呢?”
“出去了,不过他有交代中午前会回来,要我盯着妳,不许妳太过操劳。”
“操劳的是他吧?”潚利用她睡觉的时候替她核对帐本,今天一早又离开堡里去办他自己的事,他一定没怎么休息。
当初为了保护她,在义母的默许下,白亦潚将金绣庄交给弟弟白亦城,四个弟弟只知道他另有要事,但没有人知道他的要事,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义母的爱女--苗挽月。
尽避人在北方,但只要苗挽月回到驿家堡,暂时毋需他保护之时,白亦潚便会利用金绣庄在北方的分行,跟白亦城取得联络,关心自家商行事业的发展以及弟弟们的情况。
“少爷不觉得那是操劳。”曹管家笑着回道,这三年多来,他从来没看过大少爷脸上出现过疲惫,最多只有担心。
担心堡主太累,担心堡主忙过头、担心堡主的安危、担心堡主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
“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不过,驿家堡的事业是我自己愿意承接下来,也是我让驿家堡的帐本从三本变成十几本,是我自己做的事,该由我自己承担,而我也有能力做完这些事。”她当然知道潚是关心她,但现在的她身体健康,脸色红润,早就不是个药罐子,他实在不用这么担心的。
曹管家才要开口,眼角瞥见窗外走来一道熟悉的人影,他笑了下。
“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们自己讨论好了。关于新牧场的事,也请堡主尽快作出决定。”曹管家边说边退到门边,准备闪人了。“我去看看午膳准备好了没有。”
“讨论什么?”白亦潚走到门口,只听见最后一句。
“讨论--”苗挽月顿住口,好气又好笑地发现曹管家居然溜了,变成那个消失了一早上的男人,“讨论你为什么又帮我看帐本。”她扬了扬桌上那本核对完成的帐本。
“只是顺便。”
“你硬要我去睡觉,自己却不睡,反而跑到书房帮我做事,这叫『顺便』?”叫小偷比较恰当吧。
“就是顺便。”他没有第二种说法。
苗挽月只能瞪着他,可惜他一点都不为所动,就是坚持自己的做法,让她只能叹气。
“走吧。”白亦潚走向前,半扶半拉起她。
“去哪里?”
“午膳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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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家堡后山,响起悠扬的乐音,徐缓却清亮。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来,几乎在她感觉到的同时,身后也出现了一堵温热的胸怀。
苗挽月吹完一首曲子,自然地倚进身后的怀抱里。
好一会儿,两人只是这么静静依偎着,不用透过言语,享受着宁静,品味这份无声胜有声的默契。
好一会儿后,苗挽月才轻轻出声,“潚。”
“嗯。”他应了一声。
“你和曹叔背着我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
“昨天晚上我去休息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把堡内的事都跟你报告过了吧?”
“是我问他的。”不该怪曹叔。
她在他怀里抬起脸,“你认为我没有能力处理好驿家堡的事吗?”
“妳当然有。”她的能力,由驿家堡的茁壮已经获得足够的证明。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帮我做我该做的事。”
白亦潚闭口不给承诺。
对外,她是堡主,他不会干涉她任何决定,只是守着保护她的位置;但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能够帮她分担的,他就会做。
“潚!”她催促。
“我做不到。”他明白地说。
“我不喜欢这样。”苗挽月从他怀里坐起身,背对着他,“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把我当成健康的人,而不是小时候那个大病小病不断的小女孩?”
“我知道,别生气。”拙于言词,白亦潚只能为她的脾气而暗自着急。
“那你答应我,不再帮我对帐本?”
白亦潚又沉默了。
“潚,”她叹口气,转回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望进他眼里,“答应我。”
“不。”
“即使我会生气?”
“不要生气。”他沉声低语。
“如果我就是要生气呢?”
他凝视着她绷紧表情的小脸,“那以后妳不用对帐本,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这是他想到方法,干脆“削除”她的工作,这样他就不必偷偷做了。
苗挽月闻言,当下觉得很无力,
虽然她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但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需要别人照顾……虽然她承认,遇到坏人的时候,她的确很需要人保护。
“我们在堡外奔波的时间多,妳也无法真正放松休息,回到堡内,有曹叔、有我,妳可以放松,也可以休息。”不用再担负任何事。
“潚,你担心我,难道我就不会担心你吗?”苗挽月瞪着他,“在堡外,为了保护我,你时时都得提高警觉,几乎不曾放松过一时半刻,所以该休息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习惯了,而且我并不需要太多休息。”以调息来调整体力,他并不需要太多睡眠时间。
“但我不要你这么辛苦。”她低叫一声,“潚,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你好好的,不要你这么辛苦、这么……委屈。”
“我不辛苦,更没有委屈。”
“谁说不委屈?为了我,你已经放弃太多事,金绣庄、自由……你原本可以是一庄之主,可以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却为了保护我,你什么都放--”她激动的小嘴被一只大掌捂住。
“那不是我要的,无所谓放不放弃。”他摇着头,凝视着她,望着她细致的面容。“我所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我要妳平安。”
“你……”能言善道的苗挽月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被他的顽固和坚持弄得说不出话。
被一个男人这样管吃管睡、事事为她着想、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身为女人的她还能说什么?
他刚毅的面庞一向少有笑容,深邃的双眸常常只随着她转,表情会因为她的快乐忧愁而放松或皱眉,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让她好感动,却也好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