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少怀忍不住笑了出来,“皇上,形象、形象啊。”
“朕没时间管形象了,反正你给朕想出个办法来,否则朕只好下令处斩啸月,以正视听,到时候看你后不后悔?”
哇,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威胁他这个小小臣子?!
好笑归好笑,不过慕容少怀可不想拿啸月的生命开玩笑。
“皇上,是不是只要臣能杜悠悠众口,您就不再追究啸月的事?”
“当然。”
“好,那臣会想办法。”他自信满满。
皇上狐疑地看着他。“少怀,朕把话先说在前头,明天早朝之后,朕会去护国寺进香祈褔,在朕回来之前,你得给朕想出办法,这是期限。”他可不想每天面对皇叔那张所谓的“忠臣”脸哪。
“上香?!”慕容少怀突然灵机一动。
“怎么,朕不能去上香吗?”皇上反问。
“不是,皇上要去上香怎么可能有问题呢?”他笞得顺溜,皇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一些。
这几天为了啸月的事,他差点被皇叔给烦死,要不是他答应了少怀等他回来再做处置,又何需受此“荼毒”?
这个少怀,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想到后来,皇上忍不住又横了他一眼,慕容少怀看得想笑又不敢笑。
“不过,臣想先请皇上下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啸月护卫确为女儿身,慕容少怀知情不报、欺上瞒下,一视同罪,立刻逮捕下狱。”慕容少怀笑笑的说。
有人没事会要求去坐牢的吗?皇上听得一愣,好半晌才挤得出一句话──“你脑袋坏啦?”
***
“慕容大人,这边请。”狱卒客客气气地说。
“嗯。”慕容少怀跟随着狱卒,然后在他的安排下进入一间牢房,刚好就在啸月的牢房隔壁。
“如果有任何事,请大人再传唤一声。”锁好门,狱卒还特地说了句。
“谢谢你。”慕容少怀一颌首,狱卒随即离开了。这个牢房关过的全都是在朝中有身分的人,因此比一般的牢房要干净整洁许多。
啸月从慕容少怀一进来,就满脸惊疑的望着他。
“你……”她慌乱的问:“你怎么被关进来了?皇上答应过我不会将你扯进来、不会让你为我受任何罪,为什么你会被关进来?”
她紧张而关心的表情让慕容少怀有些感动,不过现在还不是软化的时候。
“既然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告而别?”隔着铁栏杆,慕容少怀看着她复杂不已的神情。
“少怀……”啸月看得清他神情里有多苦。
“真的连跟我道别都不肯。就这样走吗?”
“我……”她低下头,对私自离开的事有些愧疚。“你还没回答,为什么会被关进来?”她不答反问。
慕容少怀无奈的一笑。“拜宁王之赐,皇上只好对我做出处置。”
原以为无缘再相见,谁知道他却跟着来,同时也被判下狱。她不争气的泪水立刻氤氲了双眼。“都是我害了你。”
“啸月,看着我。”他仍坚持要答案,“我们之间的情分,真的薄到让你连道别都不愿意说吗?”
“不是的!”她低喊。“只是……我……我……再留在你身边,我会连累你的。”
像现在,即使她努力避免,他仍是下狱了。为什么皇上不干脆将她问斩呢?
那么少怀就不会受到她的牵连了。
“我并不怕。”他一再强调。
“可是我怕。”啸月终于看着他。“少怀,我知道你对我好,但现在的我已不是啸月,而是灵啸月。”
“但你还是你。”慕容少怀看着她,自始至终,他专注的神情始终没变。
他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欺君”是唯一死罪,而谁都知道他与啸月形影不离六年,要说他不知情,谁都不会信,而且还有人会以此大作文章欲置他于死地。这些事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是啸月也好,是灵啸月也罢,在我心里,你的身分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认定的唯一伴侣。”慕容少怀的眼神锁着她的,表情依然带笑。“也许这是天意,让你暴露了女儿身分,若不是这样,我这多年来的心情就无处可诉了。”
他低哑的声音,正说明他的内心里有多期盼这样的结果;现在啸月身上虽仍穿着男装,但长发披泄,即使不曾仔细装扮,她的模样在他心里永远是无可比拟的美。
“不,不该是这样的。”啸月猛摇头。“少怀,你该注意的是能与你匹配的佳人,而不是我;你有着大好前程,怎么能因为我而断送?”
“大好前程?”慕容少怀轻嗤。“你不知道慕容世家的人一向不恋名利吗?”
“就算你视名利如尘土,但你绝不会因为自己而连累整个家族。”啸月轻声道:“如今的我,是个身犯重罪的囚犯,连平民都不如,你能护我到何时?
就算你能承诺生死相随,但是你的家人呢?慕容世家的声名又怎么能因此而坠?
少怀,你想过这些吗?”
她何尝愿意离开他,但是世事却往往教人不得不低头。就算他愿意不顾一切的护她,她却不能不为他设想啊!
第八章
啸月的话在他们之间引起一阵沉默,慕容少怀与她对视了好半晌,相同坚定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决定。
“想过。”他的答案出乎她意料。“在知道你是女儿身时,我早已想过会有今天。”
“你……”
“明知道你身犯欺君之罪,我对你的情却没有减少,反而不断的加深;你能说我是自作多情,但面对你,我真的情不自禁。我希望此生能有你相伴,就不能放任你担忧的情况恶化,只能想办法为你月兑罪。”慕容少怀靠近铁栏杆,朝她伸出手。“相信我,好吗?”
“可是……你并不了解我。”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已近而立之年,而她早过了女子婚嫁之龄,现在的他们都没有任性的权利,也不能以为一句“相爱”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虽然你一直女扮男装,但我们朝夕相处、同行六年,你能以一句‘不了解’就完全否决了我的心意吗?”慕容少怀深吸口气。“如果你能说,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相情愿,那么我就让你走。”
“我……”啸月看着他满含炽情的眼,违心之论怎么也说不出口。
苞随他六年之久,她深知这个男人有多么光明磊落、重情也重义,让他无法不为他倾心。然而,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去坦承彼此的心意?!无论他或她的心意如何,她终究难逃重罪,只是为什么……皇上要将少怀也判下狱?
望着他,一颗晶莹泪珠毫无预警的滑落脸庞。
“都是我害你的……”
“啸月!”慕容少怀急了,想安慰她偏偏受限于牢房的相隔,这该死的铁栏杆:“啸月,别哭!”
啸月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没事。”
“相信我可以解决所有的事,好吗?”慕容少怀再次温柔的低语。“相信我可以为你承担一切。啸月,此生若没有你相伴,我宁愿放下一切,与你走上相同的路。”
他始终都在等地,等她愿意相信他;炽热的情感一直在他神情里流窜,未减一分。她从不知道自己跟了六年的男人居然这么会说话,让她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再拒绝,尤其……在她同样也动心的情况下。
“少怀!”她低唤一声,隔着一排铁栏杆站到他面前。
慕容少怀的手指轻抚向她的脸,“你并不是全然无心的,对不?”
面对他一贯的柔情,她的眼眶里再度漾出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