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才会回答这种动辄得咎的问题!
蕾庭恨得牙痒痒的。虽然罗伦一向纵容她予取予求,看似蕾庭吃定了他,其实打定主意的罗伦是最难缠、滑溜的人——被克得死死的人一定是她,从无例外。
她赌气地转身就想走。
“生气了?”他问。
“没有!”她火爆地答,以摔上门作为答复。
低沉的笑声由罗伦喉间逸出,逗她生气远比让她害羞畏缩来得有趣得多了……
脸上火烫的蕾庭急急走过走廊,心底暗骂自己白痴!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她并没有资格去干涉他的私生活呀!
昨夜他的抚触像火焰般烧灼着她的身子,情思缠绵萦绕,像一张无形的网密密麻麻地围住了她……
罗伦,你可知道我愈陷愈深,此身此心已经无法再托付给第二个人了……
第九章
事关蕾庭,罗伦一反宽容心肠,经由杰明暗地查证,送酒的侍者、背后指使者全无所遁形——有心查访劣行事迹的话,鸡蛋里也挑得出骨头,更何况是三个花天酒地的贵族公子?莫名其妙被军部弹劾行为不检、疏忽职守,三个人就被开革了军职爵勋,有冤无处诉。
知道罗伦为她出气的蕾庭不但不领情,还嗔怪他多事,“要报复,我自有办法!不用你出力!”
她真的说到做到,花了点钱极人情,弄来了三人再外赊欠的赌债借据,成了对头债主,让曾受过三人闲气的手下们登门索讨……无力偿债的三人陆续宣布破产,出了她一口怨气。罗伦不禁摇头,没有收入的贵族子弟除了世袭的爵位外,可说是一无所有,早知如此,他不该多事插手的……
“别担心,据我所知,有几位想攀附贵妇封号的富商女儿对这三人青睐有加,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他们还得‘感谢’我,让他们娶了富婆。”消息灵通的蕾庭心情好转地透露了这个事实。
自从麦斯出使班国后,再也没人引领罗伦“探访民情”,他好奇地询问蕾庭这几年的游历见识。
碹兰皇室的滨海宫殿、赤膊操练的雄壮海军、古铜色肌肤的健美少女,班迦罗的布匹市集、连绵数十里的锦绣景观、香气四溢的珍贵香精……人、事、地、物,在她口中栩栩如生地源源而出。
被繁文缛节拘禁得不能自由行动的罗伦有些欣羡与遗憾。她就像直上青云的飞鹰,自在遨游于五大国,而自己却始终只能在地面仰望兴叹。
两人之间的浓情深爱就像永无终点的长跑竞赛。为了她,他努力鞭策自己吸纳新知,做一个在她面前不致腼颜自卑的男子汉,却屡屡惊讶于她的卓越进步。
“似乎每次小赢了你一点,你马上就急起直追,又越过了我……”他这样告诉蕾庭。
蕾庭睁大了眼,惊异而笑。“着也正是我的想法。”
每一次,她觉得自己超前了一些,罗伦总是轻易的又追过她。这场良性互动的竞争可能会延续一辈子吧,蕾庭暗忖。
欢喜的心也会泛起酸楚吗?百感交集的她冲动地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宣誓:“你永远是我愿意舍命追随的君王!”
罗伦笑了,“我不要你舍命相随,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
“幸福、快乐?”她歪着脑袋思考,“听起来太奢侈了吧?不切实际!”
总有太多的责任和义务等在前头,不容他们随心所欲。
翡彤丽皇后的突然到来,是蕾庭预想不到的状况。
她单膝跪下请安,沉默了许久,翡彤丽才缓声开口:“起来吧。”
身后的女官、侍女们屏声敛容,接连遭遇侄儿、皇兄驾崩等打击的皇后,一直悲苦自伤,对待奴仆总是疾言厉色,可是眼前人是伊登伯爵之女,皇后应该不至于损辱她吧?”
“听说阁下善于经商,经常游历各国?”皇后的语气冷淡。
蕾庭欠身为礼,“不敢当。只是寄情寓乐罢了。”
“那么,”翡彤丽厌憎无礼地质问:“你滞留宫中,不嫌委屈吗?”
蕾庭一怔,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已在打点行李,一待春雪消融,即整装出行。”
羞愧有加的翡彤丽放缓了语气,“能自由行动真是件可羡之事……”
“皇后谬赞。”她谦言答礼。已经有女主人的宫廷,终究不是她落脚的地方。
翌年初夏,艾灵顿卷土重来,这一次连班迦罗的军队也随之出动,两国军队在吉陵国境内会合,朝亚德兰国界而来。
震怒的亚德兰王驱逐了两国大使,而出使班国的麦斯也被班迦罗王‘好心’地驱逐出境。
只不过,深得班国官员欢心的麦斯可不是狼狈逃难,在他表态愿为班迦罗王做内应后,他带着大批馈赠财物,乘坐舒适豪华的大马车,一路悠哉游哉,象游山玩水般回到亚德兰。觐见君王时,巧计月兑身的麦斯和罗伦几乎笑翻了天。
“陛下,我已压倦了这种纨绔子弟的形象,希望能有一展身手的机会。”麦斯正经地说。
他的愿望很快就可以达成。
班迦罗和吉陵国共计八十万大军,漫尘遮天地压境而至,为了护卫国土家园,亚德兰厉兵秣马,精锐尽出。
并分四路的亚德兰军队在巧妙安排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破边防,避开班、吉两军主力,迂回地攻下了远在百里之外的河内平原——那是吉陵国最富庶的土地,年年供给吉陵国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粮食。
几乎是在同时,在山屿关卡集结重兵的暗、吉联军,也因亚德兰新编制的火枪队伍翦羽而归,一鼓作气的军心在强大火力下受挫。
后方的粮食补给轻易地被神出鬼没的亚德兰游击队所拦截,班、吉两国的统帅焦急不已,私下抱怨对方疏忽大意。
“班迦罗王的‘机密情报网’是出了什么差错?”吉陵国统帅雷勒斯急得冒汗。
而班迦罗国君臣一致认定艾灵顿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庸才。“居然连自家粮仓也保不住。”
为了大局着想,八十万大军只好分散,除了镇守险恶关卡、与亚德兰短兵相接之外,还得出兵去夺回河内平原。
莱恩、伊登伯爵这些老将的沉着应战自然无庸置疑,他们发挥了以寡击众的辉煌战绩,硬是让班、吉联军无法越雷池一步。
另一方面,当四十万大军急急开拔,想夺回河内平原时,却遇到了最大的阻碍——湍急的龙河是河内平原的水利命脉,而在对岸等候的正是以逸待劳的亚德兰士军。
长期抗战,势在必行。问题是,时间拖得愈久,对长途跋涉的班、吉两国军队就愈加不利。
狼烟四起、哀鸿遍野,铁蹄蹂躏的是吉陵国最富庶的农地,颠沛流离的是手无寸铁的无辜农民。
当麦斯“玩”够了游击拦截的把戏,摘掉蒙面黑巾出现在河内平原时,得到了亚德兰军的欢呼喝彩,年轻的士兵无不为他艺高胆大的英雄行径而倾倒。
麦斯证明了自己不是虚有其表的公子。
当班迦罗王获知最新军情时,脸都绿了。他恍然大悟,自己真被麦斯玩弄于股掌间……原来这家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野豹,在对手疏忽的时候狠狠地咬上一口!
谈笑用兵的麦斯以他奇特的魅力降伏了年轻气盛的新兵,将士用命;与宫廷维持良好的沟通,君王的智囊团密投机宜,补强了麦斯经验不足的小缺点。
一个月、两个月……四个月过去了,河内平原依然在亚德兰的掌控之下。
莱恩有长期经营的理念,下令筑城、屯兵、开道、耕种、招安,河内平原俨然成为亚德兰的边疆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