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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妃 第16页

作者:齐晏

安题对金呈霓的感情绝对不只像对待小宠物那么单纯,而这些信带给金呈霓的改变是那么明显,她相信金呈霓慢慢焕发出激情的面容是安题的情意点燃的,她也曾有过刻骨爱恋的人,怎会看不出这些刻意隐藏的幽微情意?她慢慢确信他们两人已彼此心属了。

“话虽如此,恐怕也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对安题的心意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她害怕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

“安题喜欢你,所以关心你,你不要妄自菲薄。他若在乎身分问题,便不会特意到冷宫去找你,也不会托我想办法救你了。”

安第的声音极轻,却是充满着肯定。

她本就是一个不受礼教束缚的性子,若是能让安题开心,就算要她去摘天上的明月,她也会去想办法。

金呈霓的身分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阻碍,不过安题虽然自小在亲人的宠爱之中长大,但也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若真对金呈霓认真了,只怕仍有山一般高的阻碍难过。

“公主,我害怕的是……”她欲言又止。

“你怕什么?怕自己受到伤害吗?”

“不,我害怕他受到伤害。”

冷宫三年,让她对自己的命运早已不抱任何期待,也不会再为自己的未来感到畏惧害怕了,就像一个曾经受过重伤的人,对人生自有另一番体悟。

她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安题,她害怕他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那才是她真正害怕见到的。

“你放心,他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安第了解她的心情,温言安慰。“不要因为害怕玫瑰的刺会刺伤手就不敢去嗅闻它的香气,你若爱上了安题,就要为他勇敢一些,好吗?”

金呈霓凝眸看她,深深颔首。

“父王在安题二十岁那年封他为东王。”安第认真地看着她说。“天凤皇朝版图庞大,幅员辽阔,东海上一块岛国距离遥远,不易掌握,所以父王早有意将东海上一块岛国封地分封给安题,等他成婚之后便交由他统治。”

“东海上的岛国?”金呈霓愕然。“听起来就是很遥远的地方。”

“是,那里非常远,如果安题可以带你去那里,你才是真正自由吧。”安第意味深长地笑着。

东海岛国?金呈霓咬着唇,心底漫过如水一般的温柔。

安第低下头,轻抚襁褓上精细别致的绣图,含笑说道:“手工这般精巧,你有空也教教我怎么绣这些东西吧。”

“好啊!”

她微笑点头,拿起一旁的纨扇替安第驱散雨后的闷热。

第6章(2)

“对了,阿霓,我派人到骊州查探你父亲的下落,有些消息了。”

安第放下了手中的襁褓,正色地对她说。

金呈霓微惊,急切地问道:“他们都还安好吗?”

安第摇摇头。

“听说你父亲在三年前就被皇上削掉官职,带着妻女离开骊州了。”

金呈霓心一沉。“知道他们离开骊州后去了哪里吗?”

“听说他们去了摩州落脚。”安第似有些难言之隐,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你听了可别太伤心,听说你爹娘因为贫困交加,陆续病死了,而你的两个妹妹则是下落不明。”

“我爹娘死了?”

痛楚如针一般重重扎在她的心口,她的脸色顿时惨白。

安第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轻声安慰。

“打探回来的消息虽是如此,但也不一定是真的,或许有错。”

金呈霓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般,手中的纨扇颓然滑落在地,她木无表情,静静地落着泪。

安第拾起纨扇,从一旁拈起绢帕递给她拭泪。

“阿霓,我记得你曾说当年陷害你一家的人姓潘,那人叫潘年甫对吗?”

金呈霓木然地点点头。

“潘年甫原是正三品中书令大臣,但是在你爹被削官以后,他也被贬到惠州当个从六品的下州司马了。”安第有些疑惑。“一个人要陷害一个人,必定有其前因后果,不然不会为了陷害一个人而赔上自己的前途。”

金呈霓静静地听着,神情若有所思。

安第徐徐说道:“从打听来的消息里才知道,你爹曾经审过一件案子,这件案子的主谋就是潘年甫的独生子,不管潘年甫如何贿赂你爹,你爹就是不肯买帐,后来他的儿子受不了牢狱之苦而病死在牢里,于是潘年甫便陷害了你一家,让你也尝到了被囚禁的苦楚。”

金呈霓眼神恍惚,神色萧索哀戚。

你爹是正直的好官,可惜就是太正直了,为人总是圆滑一些的好。

她想起梁公公的话,不禁悲凉地一叹。

“我爹做的是正确的事,但也为了他的正直付出了可悲的代价,我虽然因此吃了苦,但我一点都不怪他,潘年甫的儿子是罪有应得。”

安第冷冷一笑。“潘年甫对皇上的性情简直了若指掌,才知道利用皇上对皇后的依恋来陷害你。”

“看不出皇上是如此多情的人。”她冷漠地说。

“据说明显皇后不但艳丽非常,而且端庄贤慧,温良恭俭,在后宫里很得人心,皇上也很以得到这个皇后为荣,常常大摆宫宴,把皇后当宝物一般的炫耀。当皇后还在时,皇上都还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是当皇后一病逝,他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子了。”

安第轻轻唏嘘,有些感叹。

金呈霓静默着没有接口。

永始帝带给她的除了痛苦就是折磨,除了悲伤就是绝望,他对明显皇后的宠爱根本无法激起她的半点同情心,对他的感觉就只有憎厌而已。

外头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听见婢女丁香低喊道:“公主,梁公公来了。”

金呈霓怔了怔,不安地看了安第一眼。

“请他进来。”

安第坐起身子,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慌乱。

梁公公微弯着腰走进来,头发衣衫都湿漉漉的。

“奴才见过公主。”他抽出怀中的帕子擦拭身上的雨水。

金呈霓连忙去斟一杯热茶过来。

“这么大雨,梁公公有事派底下的人来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安第疑惑地看着他。

“有要紧事奴才得亲口告诉霓嫔。”

虽然金呈霓在进宜香宫后就被废去封号,但梁公公总还是以霓嫔称呼她,除了同情以外,也是他在皇宫里多年培养出来的智慧。

天威难测,谁知道冷宫里的嫔妃会不会有朝一日变成凤凰?

“公公,什么事这么要紧?”金呈霓的不安更加深了。

“康太妃殁了。”梁公公重重叹口气。

“怎么会……”

金呈霓瞠大了双眸,禁不住颤抖着。

“她打破瓷碗,用瓷片割破自己的喉咙,早晨小太监送膳食过去时,她的身子早已冰凉了。”

他的声音哑涩,充满了伤感。

金呈霓蓦然回想起在她离开宜香宫前,康太妃在栅门后朝她笑着挥手的模样,那笑容竟是与她诀别了。

“因为我离开,所以太妃才死了。”

今日一连两次听闻死讯,让金呈霓的情绪溃堤,骤然大哭出声。

“阿霓,这是康太妃选择解月兑的方式,你要想想,她现在反倒轻松自在了不是吗?”安第安抚着激动哭泣的金呈霓。

“公主,我要回去送送她。”她霍然站起身。

安第扯住她,情急地喊:“阿霓,你一回去要再出来就难了,你想清楚!”

梁公公满脸狐疑地看了安第一眼。

“可是康太妃一个人孤伶伶地走,实在很可怜。”金呈霓哽咽落泪。“康太妃人生最后三年是和我一起度过的,我若不送她一程,心中实在难安。”

安第无奈地望着她,低低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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