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密愕然惊怔,他是真的想要她当妃子,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难道是真的喜欢她?是真心的喜欢她吗?
在她眼中,应雅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暴帝王,她并不想靠近他,也无意当他的妃子,但是她远他一步,他就愈近她一步,她似乎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而且就如他所言,她的亲人们才刚刚惨死未久,她现在享一点福都是种罪恶,她害怕他对自己太好,也不希望他对自己太好。
“皇上还是让我留在这里为先帝守陵吧。”
她垂下双眸,长睫微微轻颤。
“不,朕不准。何况这里已有人代替你了,不是吗?”他微眯俊眸,语气中带着几分霸道。
她仍在挣扎,“我以先帝遗嫔的身份回宫有违礼制……”“朕当然不会让你以先帝遗嫔的身份回宫,你随朕回宫之后朕就会封你为妃,你会是朕的妃子。”
应雅束微微一笑,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曲密伏在他的胸前,一颗心软弱地疼痛着,矛盾和不安侵扰着她的思绪。
她明明想躲开他,却仍然会被他吸引,她明明害怕他对她的好,却又眷恋他温暖的怀抱,她明明憎恶他的残酷无情,却又总是被他的细心多情打动。
她难道也喜欢上他了吗?她真的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喜欢?
有细碎的脚步声朝他们走过来,曲密羞怯地从他怀里挣月兑,回眸一看,竟是明艳动人的童娘娘。
“原来皇上派人连夜赶到‘无尘庵’带回来的女人就是她?”童盈兰微笑着,一双凤目牢牢盯在曲密的脸上。
“她是曲大人的女儿,名叫曲密。”应雅束淡淡介绍着。“曲密,这是……童娘娘。”
曲密局促地欠身行礼。“妾身见过童娘娘。”“昨日在彤云宫见过,皇上对你可真是特别。”童盈兰温柔微笑着。
曲密静静地没有出声,感觉童娘娘的目光锐利得似刀锋。
“朕答应过曲大人,要好好照顾他的女儿。”应雅束简单地解释。
童盈兰笑得更甜美了,“因为曲大人一句话,所以皇上就要将他的女儿纳入后宫,封为妃子?”
“正是。”应雅束冷冷地瞥她一眼,“就像朕当初也是为了酬谢你父亲才决定娶你为妻一样。”
童盈兰的神色变了变,丹凤眼蓦然低垂了下来。
即便童盈兰不再瞪着曲密,曲密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强烈的憎恶。
“皇上不宜离开皇城太久,该回宫去了。”童盈兰低声说道。
“好,启驾回宫。”应雅束将曲密拥入怀里,微微一笑,“你跟着朕上马车,不准再耍花样了。”
曲密暗暗倒抽一口气,应雅束这么做,不就是存心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只要造成既定的事实之后,她就无法逃离他的掌握了。
她不安地看了童盈兰一眼,只见她神情僵凝,脸色尴尬难看。
自从被迫入宫选秀女,不幸被先帝钦选为才人之后,曲密就已预期到自己的人生将在皇宫内悲哀地流失,日复一日在妒忌和争宠的日子里度过,而这样的日子也如预期中的来临了。只是,争宠的对象从老迈的先帝变成了眼前年轻俊美的应雅束,她的人生更加无法预测了。
此时,应雅束对她的情意是显而易见的,但她却没办法感到欣喜,反而觉得害怕。
他愈是温柔,她就愈感到害怕……
第5章
坐在皇家辇车上的感觉很舒适。
悬挂在车门旁的香囊散发出高贵淡雅的香气,在马车有节奏的颠簸和晃动中,厚软的坐蓐一点儿都不会颠疼人,而不是听见的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还有迎风飘荡的金鱼流苏,这些都让曲密初次感觉到了真正受宠的意义。
尤其,在她扶着应雅束的手坐上皇家车辇时,充满好奇和猜测的目光纷纷投向她,其中还有童娘娘带着敌意的冰冷瞪视。
她对那些羡妒的目光毫无感觉,最坏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发生过了,如今她孑然一身,举目无亲,似乎也不会再有什么天崩地裂的事可发生了,茫茫人生路无法逃避,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走下去。
帝王的宠爱她从未曾奢想过,但眼前自己所感受到的,是一份真真实实的宠爱,可她喜欢不起来,只是内心十分茫然。
对应雅束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心想宠爱一个女人。
初见曲密时,他喜欢她独特的美与气质,若仅凭这点,也足够让他喜欢她好一阵子。
但是,自从她遭遇决定守陵三年等待回家团圆的大喜悦,再到听见全家遭难的大苦难之后,她整个人的神情态度就有了极大的改变,眼神总是飘在远方出神,眉宇间显得恬静安详,像是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没有故事、没有秘密的人。
她身上朴素的法衣罩不住她隐隐散发的光华,而应雅束就是被她如此淡漠超然的神态所吸引。
就像他此时凝视着她已经许久,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悠然地投向远方明净清丽的天空,就好像灵魂不在这世上似地漠然。
“你在想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像要把她的灵魂拉回来。
曲密转头看他,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没有,臣妾什么都没想,臣妾只是……有点累了。”“累了就躺下歇息,还要大半日才能回到皇宫。”应雅束轻轻一拉,便把她拉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曲密浑身僵了僵,动也不敢动一下,只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温柔的撞击着耳鼓,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掌轻抚着她披散的长发。这么温柔的应雅束让她不太习惯,几次与他接触,她对他的感觉只有霸道,她不知道他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夜他曾经抱过她、吻过她,曾与他如此亲密靠近过,所以她此刻并没有感到太过于紧张害怕呢?
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只觉得这种依靠的姿势很舒服,让她很想好好地放松身心。
“皇上这么做似乎于理不合。”她伏在他胸前低喃。“此时坐在皇上身边的人应该是童娘娘才对,不应该是臣妾。”
“你害怕她妒恨你吗?”
他的手缓缓滑过她颊畔柔腻的肌肤,最后移到她尖瘦的下颚,将她的脸轻轻抬高。
触及他凝视的目光,曲密淡然的摇头。“妾身现在什么也不怕。”应雅束微微俯身,像在审析着她脸上的表情。
“朕记得那晚在飞霜亭是,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皇宫的一切都令你害怕。”
“是,那时候我真的害怕,但是现在……已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回望着他,眼神没有逃避闪躲。
应雅束捧高她的脸蛋,她的气息宁和平静,态度看起来柔顺,却不显得积极。
她丝毫没有诱惑他的意图,竟还能轻易勾起他体内莫名的骚动。
虽然他满脑子只想占有她,但他不是感觉不到曲密并非出自于自愿,而是受他所迫而成为他的妃子。
他不想因为自己急切的举止惊吓到她或是让她对自己反感,他想尽自己所能地疼爱她、照顾她、抚慰她,直到她愿意将心付与他为止。
“关于你家人诵经超渡的事,朕会派人到‘香积寺’办一场盛大法会,七日夜诵经设斋,礼佛拜忏,追荐超渡曲家亡灵,望他们早登极乐。”曲密怔愕地看着他,心头热潮起伏,无法言语。
“这样你能放心了吗?”
他撩起她的发丝,凑向鼻唇间。
“皇上,臣妾可以到‘香积寺’与众僧一同诵经拜忏吗?”她揪住他的衣袖,满心期望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