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图怔然沉思著。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喜欢莲官到什么样的程度,她测量不出来。
她只知道看见他就会心跳加速,想著他就会忍不住微笑,而看他的戏就会情不自禁落泪,当他吻她的时候,她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不要爱上他,雅图,千万不要爱上他。”辰兰眼神坚决地对她说。
雅图驀然回过神来,眼神是不能理解的困惑。
“我们可以喜欢他的戏,但是不能爱上他的人。雅图,你要清醒一点,好吗?”辰兰忽然倾身握住她的手,郑而重之地说。
当她把自己抽离出来站到了一旁,用旁观的立场看著雅图时,她才能真正明白,莲官有他存在的世界,绝对不是她们能拥有的人。
“大姊,你想太多了,我没有想要嫁给他的念头,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棒的人,我想要帮他一把,只是这样而已。”雅图轻鬆地对她笑说。
辰兰不是不肯相信她的话,而是雅图从未有过的狂热眸光让她感到很不安。
“雅图,我觉得莲官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他向来躲著痴心迷恋他的女人,但他却不躲你,甚至还吻你,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旦他对你出手,你能逃得掉吗?你最好还是不要太接近他,免得一旦把持不住,会让你自己受伤害。”辰兰极小心地劝告著。
对她很不一样?雅图只听进了这一句,整个人跌进了深深的欢悦中。
“雅图,你听见了吗?”辰兰蹙眉朝她一弹指。
“听见了。”一朵微笑含在她的唇边。
辰兰没感觉到雅图有认真在听她说话,她甚至怀疑雅图现在满脑子想的应该都是莲官。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制止可能的事情发生。
“雅图,我出嫁时是十八岁,而你现在都已经二十岁了,婚事一直耽搁看总是不好……”
“别提什么婚事不婚事了,好烦人。我现在开心得很,最好一辈子都住在家里不嫁人!”雅图故意把耳朵捣起来。
“你这些话我以前也对额娘叫嚷过,可是我告诉你,没用的,一旦订下婚事,你就得乖乖上花轿,才没人会理你。”
“对,我记得,大姊,你出嫁那天跟额娘两个人抱头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我永远都忘不了。”
当时她才十五岁,心中只觉得奇怪,既然大家都觉得痛苦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
“是呀,没想到才嫁了几年,相公就去见阎王了,最后还是又回到家里,真是白白浪费了我几年光阴。”辰兰笑嘆。
“你跟姊夫就没有值得怀念的时光吗?”她迷惑地问。
“他是个只知道玩乐的男人,平时我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后来他果然就把身体玩坏了。我脑海里最清楚的记忆,就是充满药味的房间,其他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辰兰的眼光黯然,落在茫茫远方。
“所以,我要更加管好这个家,让阿玛和额娘一时半刻都离不了我,我才不要随便嫁给一个自己一点都不爱的男人!”
雅图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要住在家里一辈子,绝对不出嫁。
“想嫁自己爱的男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能不能有爱,哪对夫妻不是婚后才来碰运气的?当年额娘嫁给阿玛也是一样呀!”辰兰嘆了口气。
“所以阿玛并不爱额娘,因为不爱额娘,才有那么多庶福晋。我若很爱一个男人,怎能容忍他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六个女人?所以其实额娘也不爱阿玛。我想,额娘这辈子还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吧!”
阿玛和额娘总是相敬如宾,雅图总感觉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照你这么说,平民百姓的夫妻才是真正相爱的。”辰兰失声笑道。“要我来看,一个男人一生只能拥有一个女人,那是他没用,没有地位又赚不了钱,所以只能养一个老婆。”
“至少,他可以忠於一个女人。”她就是很在乎这一点。
辰兰愕然转望她,从小到大,她们所受的教育就是不能当一个妒妇,对丈夫要包容、识大体,甚至要劝著纳妾才能表现为妻的贤德,要求一个男人忠於一个女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当一个女人就是不能善妒,雅图,我说你要是这个脾气,还真不适合嫁人。”她同情地摇摇头。
“可以包容自己的丈夫去爱别的女人,这根本不是真的贤慧。表面上是很温良嫻淑,但心底也许又妒又恨,人何必活得那么虚假呢?”她绝不要在别人画好的框框里活著。
“虚假?!”辰兰惊讶地瞪大了眼。“雅图啊,你这么说可把全天下的女人都駡遍了,连额娘也駡进去了。”
雅图耸肩嘆口气。“大姊啊,你眼中看到的全天下女人,大概只有皇宫和王府而已吧!”
辰兰楞住,若有所思地凝瞅她半晌。
“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些奇怪的念头?你是皇亲贵族,又不是平民百姓,很多事情是不能拿来相提并论的。你可不能因为莲官的身分而冒出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可千万不能做什么私奔这种傻事。”
“私奔?!”雅图掩口大笑。“我才没有那种念头,虽然很喜欢他,很为他著迷,但这种感觉就好像看著天上的月儿、星子一样,把月儿、星子摘下来是只有傻瓜才会去想的蠢事。”
“你有这份理智就行了。”辰兰鬆了口气。“我劝你,要是真的不想嫁人,就千万别让阿玛和额娘知道你迷恋著莲官的事,否则不出三天,你就会被八人大花轿给抬走了。”
“我不傻,当然知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许把莲官亲我的事说出去。”她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放在唇前。
辰兰瞟她一眼。“我是可以想办法忘记,但你绝不能再跟莲官单独相处了,不能让莲官有第二次机会亲你,否则一旦撞见的是姨娘或是嫂嫂,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雅图低头抿著嘴笑,指尖描绘著衣摆上的金丝綉线。
她并不想刻意避开莲官,有机会她还想多多瞭解他,如果他会给她第二次的“谢礼”,她也绝对不会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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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四喜班”到庆郡王府出堂会,只是暂住竹子院和荷花院,所以这两个院落除了打扫整齐乾净外,并没有多餘的傢具陈设,而当“四喜班”确定养进王府后的第二天,傢具、橱柜、食具、器皿、笔墨砚烛,锦被、缎褥,陆陆续续搬进了竹子院和荷花院,还遣人到院中各房安设帘幔床帐。
这些从小到大没日没夜苦学苦练,动不动就被打月兑一层皮的少年伶人们,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也没有被如此细心照顾过,那些精巧的傢具橱柜、华丽的綉花帘幔,看得他们眼花撩乱、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他们窃声地低问。
“是呀。”负责送东西来的安总管笑著说:“四格格一大早就开库房,亲自点了这些日常用品命我送过来呢!”
正说话间,又有十匹绸缎綾罗送进来。
“四格格说,就要交春了,这些布匹给大伙儿裁製新衣用。”安总管对朱班主说道。
朱荣仙又惊又喜,连忙躬身称谢。以前常听说被养在王府的戏班,日子过得优渥舒服,眼下看来确实不假了。
“班主,这些东西全都让我们自己挑吗?”
见安总管一走,福官立刻等不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