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娴馨的舅女乃女乃表情愕了一瞬。“因为娴馨正是吃了燕窝之后才小产的,当然二少女乃女乃最有嫌疑啊!”
“剩下的燕窝还在吗?”于从月漠然问道。
“当然在,这可是铁证如山呢!”娴馨的舅女乃女乃二话不说,立刻把一盒燕窝捧出来,嘴角扬著得意的冷笑。
衍格把燕窝盒接过来仔细看一眼,发现燕窝上覆了一层淡红色的粉末,凑近嗅闻,一股奇特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是麝香。”他微微蹙眉。
老福晋和显亲王福晋惊呼一声。谁都知道孕妇忌麝香,没想到燕窝中竟会有麝香!
于从月不动声色地走向衍格,想把燕窝拿过来细瞧,但衍格向她摇了摇头,不肯给她。
她微一转念,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红著脸低头转过身去。因为她和衍格已有肌肤之亲,而麝香这味药是连闻一闻都对孕妇有害的,所以他才不肯让她靠近。
如今燕窝里发现有麝香,对于从月十分不利,但是衍格的神情反应丝毫没有怀疑她,这让她感到十分安慰,她也因此更想查出真相。
“二少女乃女乃妒恨娴馨,才会对她下此重手!”娴馨的舅女乃女乃凌厉地指控。
因为背后有一双信任她的眼睛,所以于从月并没有因为恶毒的指控而不安慌乱,思虑反而更加清晰敏锐。
她察觉到娴馨和她舅女乃女乃的眼神始终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而且看娴馨的气色,并不像小产之后出血不止的样子,甚至刚刚骂紫鹦时还颇有力气,她愈想愈觉得古怪,莫非……
“既然燕窝里证据确凿,我也就不多费唇舌辩解什么了,不过你们这里有证据,我能不能也要求找出证据来为我自己月兑罪?”她想查清楚心中的怀疑。
娴馨和她的舅女乃女乃对望一眼。
“从月当然可以找证据为自己月兑罪。”老福晋淡淡地说。
“多谢太太。”于从月笑望老福晋一眼。
“你想找什么证据?”娴馨惴惴不安地看著于从月。
于从月直视著她,目光一瞬也不瞬。
“找已成形胎儿堕下来的证据。”
娴馨一听,骇然抽息,整个人呆愕得无法反应。
第八章
娴馨侧躺著,目光憎恨地瞪著于从月。
于从月站在桌案前,弯身盯著桌上铺展开来的白棉布,仔细在棉布中间那滩殷红的血里寻找她要的“证据”。
娴馨的舅女乃女乃神情焦躁不安,总是会与娴馨交换意味不明的眼光。
“你说娴馨已受孕两月有余,是吗?”于从月缓缓抬眸,锐利地盯住娴馨的舅女乃女乃。
“是啊。”娴馨的舅女乃女乃冷冷地答道。
衍格好奇地凑过去看。
“衍格,你是个大男人,别看这肮脏的东西,快出去!”显亲王福晋满脸尴尬地挥赶他走。
“这有什么肮脏的,不是我的种吗?”衍格挑眉笑道。
“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显亲王顺晋轻斥。
“找到我的孩子了吗?”衍格好笑地看了于从月一眼。
“二月有余的胎,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人形,小小的一块血片,就像桃花瓣那么大。”于从月偏过头来对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微讶。
“多读点书就知道了。”她轻笑。
衍格的唇角勾起,弯弯笑眼深瞅她一眼。
“桃花瓣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他问道,转眸看著娴馨的舅女乃女乃。
“我……扔了……”娴馨的舅女乃女乃脸色一阵青白,好半晌才愣愣地说。
“扔了?”于从月不悦地蹙起眉心。“那可是二爷的种,显亲王府的子孙呐!”她刻意模仿娴馨的舅女乃女乃先前的话说。
“我怕娴馨看见了会伤心,所以就埋了。”她立刻换了说法。
“当娴馨出血不止时,你还有心思去做这件事?”衍格冷声质疑。
“是我叫舅女乃女乃去埋掉的!”娴馨急著替自己的舅女乃女乃解围。
“这就叫死无对证了。”衍格转脸看向于从月,以眼神询问她。
“我还有一个请求。”从她们闪烁的眼神和没有套好招的言词中,于从月早已知道了答案。
衍格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从月,你还有什么请求?说吧!”老福晋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想另外找大夫来给娴馨看病。”
于从月一说完,娴馨登时变了脸色,不等老福晋开口,就情急地喊道:“我不要!我自小都是舅女乃女乃看的病,吃舅女乃女乃开的药方,我不习惯给别的大夫看病!”
“事关我的清白,娴馨,不管你要不要,我都要请别的大夫来给你诊脉。”于从月的态度丝毫不妥协。
另请大夫的请求,旁人不需深思就知道于从月怀疑娴馨有喜是假的了。
显亲王福晋一脸骇然地看著于从月。
老福晋则是淡笑不语。
“娴馨,你刚小产,让其他的大夫诊脉看病有何不可?”衍格淡淡地说。
“我说不就不!”娴馨的眼神倏地转狠,她这辈子没有这样出丑过,没有这样狼狈过,她心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怨毒。
“我如果说一定要呢?”老福晋正色地开口。“请大夫来诊脉又如何?是不是真的小产,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娴馨娇声泣吼。
“娴馨,不要以为你哭得大声就没事!”于从月再也忍无可忍,娴馨的眼泪激爆了她的耐性。“我可以忍受争风也可以忍受吃醋,但我绝不能容忍自己被诬陷!我原想放你一马,但你却得寸进尺,欺到我头上来,别以为你哭闹我就会放过你!我就坐在这里等大夫来亲口告诉我,你根本没有受孕!”
于从月的发怒震住了屋里每个人,平时于从月说起话来温声软语、沉静端庄,眼神也总是云淡风轻,除了紫鹦以外,王府里从没有人见过她动怒,更别提现在这样一脸冰冷的怒容了。
“从月,你怎么知道娴馨根本没有怀孕?”老福晋叹口气问。
“因为我看她的出血不是流产的出血,只是经血罢了。”面对老福晋的垂询,于从月从容地回答。
“怎么看出来的?”对衍格来说都是血,看不出来哪里不同。
“经血有时会有细细碎碎的血块,而流产会看见的是一片血片,如果怀上三、四个月的婴胎就会看见人形了,而这棉巾上头的是细碎的血块,所以应该是经血。”她沉声解释。
娴馨怔著僵愕的泪颜,浑身瑟瑟发抖,自此,彻底败下阵来。
“好,我招了,我根本……没有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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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馨假孕的事在王府里掀起轩然大波,显亲王知情以后怒不可遏,要把娴馨轰出府去,却是老福晋拦了下来。
“娴馨的去留,让衍格和从月两个人去决定。”
老福晋把问题丢给了这对小俩口。
“你想怎么处置娴馨?”
在书房里,衍格好奇地问着站在书柜前替他整理书册的于从月。
于从月无语怔忡。
衍格慢慢走到她身旁,深深凝视著她。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用顾虑我。”他低声说道。
“我只是要回我的清白而已,并不想对她怎样。”她仰起头看他,满眼无奈地笑叹。
“可是阿玛要把她轰出府去。”
“如果把她轰出府去,你忍心吗?”她意味深长地看著他。“娴馨毕竟是一个极美貌的女子,被轰出府后只怕不会有多好的命运。”
衍格长叹口气。
那天发生的事,让他清清楚楚看见娴馨身上深藏著他未曾发现的心机和丑陋面,人性的嫉妒、猜忌、虚伪、欺骗,在她身上都可以找到,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作假陷害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