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告诉你三天后动手术。”谌青还是决定试一试,而他知道他会成功的。
“我知道了。”自从若海尘点头答应来到德国后,对於所有的安排她都没有异议,因为她知道在谌青面前任何意见都不足以被采纳,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见若海尘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谌青的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他现在竟然希望若海尘能与他争执,让他多少感受到一点“人气”,而不是傀儡女圭女圭。
若海尘应诺后便不再吭半言说半语,静默诡异的空气教人无法呼吸,但这对若海尘来说却有如家常便饭,她在乐团所受德冷淡与污辱尚不及此十分之一,比起谌青,若海尘更显得安然自若。
这像是一场耐力之战,谁先离开谁就输了。
“你不许对我这么冷淡。”谌青没有选择离去而是以他惯有的主人姿态溢出他的不满。
若海尘敛了敛眸,没有答话的意思。
这样的轻蔑举止令谌青十分不悦,忽而抑不住的怒火让谌青有了逾矩的行为。
“看着我。”谌青粗鲁地支起若海尘的下颚,让她正眼瞧他。
若海尘虽然与他四眼相视,但空洞的眼神中没有热度,这只是单纯的配合,而且配合得相当不情愿。
谌青松开手腕,他突然想从这种敌对关系逃开。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为了让手术顺利一点,我希望你多休息,增加身体的复原和抵抗能力。”
见谌青松手,若海尘心中也升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感,他的确没兴趣再羞辱她了。
手术如期在三天后举行,谌青在手术房旁的准备室观看整个手术的情形。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手术仍持续进行着……
八个小时过去了,谌青的信心也一点一滴的消失,这对他来说是未曾体会过的,如果手术失败了,将是他人生中首次也是最大的打击。
现在的他甚至比若海尘更担心手术的结果。
十个小时过去,路易斯克终於从手术室出来。
“如何?”还不待路易斯克开口,谌青抢先一步焦急地询问。
路易斯克摇摇头。”我们都尽力了。”
“新世纪交响乐团”在谌青高超的领导才能下,展现着前所未有的水准,这一回的表现,正好为巡回做好了很好的暖身。
“你放心,还是维持原样。”
谌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情况仍不如他想像,不完美的事追究还是出现了。
“谌青,抱歉,还是让你失望了。”
“……”谌青不语,
来到若海尘的休息室,此刻的她尚未苏醒,谌青看着这无血色的她竟心生怜爱,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自从她手受伤以来,饱受多少身心折磨,就连这次手术的安排也是如此。他没有让她参与讨论,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强迫她默默接受。
若海尘紧闭的眼皮有苏醒似的抿动,稍稍适应亮光后,眼微微睁开。好似睡了一生一世,若海尘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全身也有麻痹后疼痛的副作用,尤其是动手术的手臂,酸麻刺痛令人难耐。
若海尘因手术后的疼痛而闷呼了几声,在一旁的谌青赶紧按了呼叫钮,找来医生与护士。
医生、护士匆匆赶来。”有哪里出问题了吗?“
“她似乎很不舒服。”谌青急急地说。
医生检查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只是手术后的疼痛,这是麻药退后自然的现象。”
“原来如此。”
“这几天都会这样,若小姐要忍耐一下。”语毕,医生再为她打一剂消炎止痛针后离去。
若海尘心想,她只不过是轻呼一声罢了,这样的疼痛她还能接受,只是刚才谌青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心疼令若海尘心惊,是她看错了吗?
若海尘头轻轻点,她果然是看错了,眼中只有自己的谌青怎容得下别人。
谌青一直考虑着要不要告诉若海尘手术失败的事,那接下来呢?回国?还是继续治疗?直到完全康复为止。但如果回国了,如何向若海尘的母亲交代?
不愿服输的谌青只得继续走下去。
“等你休息恢复够了以后,我们马上起程去加拿大,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谌青不得不编这样的谎言,不知怎么了,在若海尘面前他就是输不起。
若海尘不疑有他,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安排,其实手伤到底能不能痊愈她心里清楚,但也许心中和谌青一样存着希望,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害怕,所以她不想询问过程、也不想知道结果,待一切结束后她再决定是喜是悲。
若海尘从头到尾都是这么温,反而让谌青很不舒服。
“难道你不好奇手术是否成功吗?“
“那不重要。”若海尘口是心非。
“你为什么总将自己看得比一粒尘土还不如。”谌青不喜欢若海尘对自己抱持着这么漠视轻忽的态度。
“在你眼中,我的确是。”难道他忘了自己曾做过的种种吗?她若海尘是不会忘记的。
谌青不否认他的确是伤过她,只是不知道他竟然伤她这么深,这么深。
他不想弥补,只想全心全意地专注在医治她的手上。
“早点休息吧!”谌青也首次不再坚持争辩,他一点也没发现在他内心深处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为若海尘所有,并且慢慢扩大。
第九章
加拿大正值寒冷的冬季,若海尘坐在火炉前取暖,谌青则在书房联络他在加拿大的朋友。
“韦德,明天的检查准备好了吗?”
“Noproblem,myfriend。problem,my。”
“谢谢你,我明天九点就到。
“Seeyoutomorrow。”
若海尘来到熟悉的检查室,苍白冰冷的墙是多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铁包皮的医疗设备竟操纵着人的生命,而她是不是也得在此一搏。
若海尘静静地做完每一项检查,事实上在与德国慕尼黑所做的检查是大同小异,但若海尘十分配合医生的种种要求。
三天后报告出炉,谌青仍旧没有让若海尘参与。
“韦德,情况如何?”谌青已较第一次释怀,对於报告的结果他不再要求百分百成功的机率。
尽避已经猜到结果,谌青还是希望听到韦德亲口告诉他。
“一样吗?”这是谌青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恐怕是。”韦德还是得据实以报。
谌青愁容满面陷入沉思,难得若海尘的手真的不能治,如果真是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天才儿童在小提琴的造诣上如此大放异采呢,而且偏偏让十岁的他瞧见她做人的才华。
若海尘在餐桌上虽然不曾与谌青交谈,但她看得出来这是谌青难得一见的奇景,眉头深锁的他不复以往的英气勃勃,似没有任何事可以困扰他,如今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若海尘食之无味地咀嚼着生菜沙拉,灵动的双眸不时地瞟向正前方的“愁”人。
懊问问他吗?也许他是为了她而烦恼。
“……”若海尘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却在与他目光交接的那一刻马上放弃,他们之间不该有这么温柔体贴的对话。
乍遇若海尘看似羞赧的翦水双眸,谌青竟逃也似的避开,这一次仍旧是相同的结果,若海尘会如何看他、如何想他,像个办事不力的小喽罗,三番两次搞砸。
谌青走近酒橱,马丁尼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谌青索性将威士忌整瓶拿出来,酒杯对他来说亦是多余。
琥珀色的酒液从谌青嘴角溢出,他似乎想以宿醉来逃避一切,愿酒醒之后一切仍是他心目中完美的世界。
“一星期后进行手术。”谌青决定放手一搏,他想要回到十岁时的完美世界,世上存有两位天才少年,是那么光彩夺目,他不要现在的若海尘,他要彗星回来,他也不要现在这个一无是处、只会窝囊喝着闷酒的谌青,他要那个拥有完美才华的完美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