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家还算清幽的咖啡厅,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不加糖和女乃糖,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如此才能感受原味,他独自品茗属于咖啡的香醇。
晃荡大半天,任舒云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孤独,少了那群呼朋引伴的死党,原来非假日的白天,竟带点……嗯……凄凉。
天啊!什么时候这种字眼会出现在她年轻的生命里?
为了不让自己被自己的神经给淹没,她决定先找个地方坐下。转进一条清雅的住宅区,她很快发现一家混身其间还算雅致的小店。
“虹铃”,就这儿了,她马上决定。
伴随推开咖啡店门的是一串风铃声与咖啡香,店内的客人不多,喔,所谓的不多,是只有一桌而已。
任舒云不经意向靠窗唯—一桌的人影瞥去,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全身血液迅速向脚底流窜。
“我是不是流年不利呀,不然怎会这么倒楣?真是完全应验一句话——冤家路窄!”她在心里暗叹。
现在的她只有一个举动,就是夺门而出。但不行,如此只会更引他注目而已。视而不见好了,反正他说过不认识她。
下定决心,她便迳自选一个座位坐下,不过仍刻意背对着那讨厌的家伙,不知为什么?她害怕被发现。
凭着曹译职业上的灵敏度及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当任舒云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丝毫不费力,曹译只消用眼角的余光,就发现到她。当然也没漏掉她苍白的神色与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不禁紧皱着眉。“这女孩未免太阴魂不散?而且跟踪技巧有点逊,怎会有如此蹩脚的对手?”
职业关系使然,他很难对一个人产生信任。尽避那天这女孩一些孩子气的反应与举止,仍没法令曹译撤除戒心。
不错杀一人,却也不错信一人,这是曹译的原则。
先静观其变吧!曹译不动声色,依然将视线对着窗外。
任舒云低头翻阅杂志,柔顺的发丝垂落,遮去半张脸。她并不打算将头发拂开,任由它散着,如此一来,被认出的可能性更低。
但这举止在曹译看来,简直有欲盖弥彰之嫌。他似乎更可确信这女孩绝非哪儿派来对付他的敌人,因为实在太……嗯……蹩脚。
为了慎重起见,他仍是在他的手提电脑上查阅,或许这一切呆挫,都只是借以掩饰的伪装也不一定。
搜寻好一会儿,没发现有她的任何档案记录。唯一的一笔资料便是擎天集团的职员,而且是新添的一笔。看来是新进的职员,资料相当简略,怪不得刚刚怎么找也找不到。
唉,果然是不太重要的小角色。
不过这个发现倒让曹译有些许的讶异,除了她娇滴滴的模样,不像只有职员的命;再则能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碰到,以往除了敌手外,似乎没有这种不相干的陌生人,是无心抑或是刻意的巧合?让他疑惑起来。不喜欢和非他族群的人有无谓的牵扯,太麻烦了。
不想对她有太多的好奇与猜测,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任舒云翻阅着艺文资讯,决定下午去故宫观赏罗浮爆来台展出的画作。尚且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现在起身?还在考虑之间,就见那男子要离去的身影,她赶紧将自己深陷在沙发里。
“绝不能这时候出去,若被他发现,一定以为我跟着他,徒惹一身气,多划不来?”想到这点,任舒云便认分地再度看起杂志来。
看她缩头缩脑的模样,曹译轻轻摇头,独留淡淡的气息,消逝在乐声悠扬的咖啡厅。
第三章
这回由罗浮爆远渡重洋的画作,并非全是精品,不过能省却十几小时的航程,稍稍弥补不是精华的缺憾。
一路由外双溪驱车过来,和风轻吹,外加翠绿的景致,有说不出的惬意,将任舒云之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踏进展示厅,有些意外,非假日也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观赏,那假日的盛况更可想而知。
不算少的人群里,一袭白衫,遗然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冷傲身影,如此鲜明地跃进任舒云眼底,令她的心漏跳好几拍。
是因为他太帅了吗?当然不是,任舒云不是没见过帅哥。不是因为他帅,而是这个人好死不死就是老被自己撞上的无礼男子。
罢刚才由咖啡店摆月兑,这会儿又碰上。为什么这人的行程计划跟自己一模一样?重点是,他为什么也这么闲,难道都不用上班吗?她秀眉微蹩,不懂人生哪来这么多巧合?原来的轻松与烦恼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莫名紊乱的心跳与紧张。看来出走的悠闲,是彻底被打消。
不管他,任舒云佯装不认识对方,心不在焉的赏起画。
当曹译又看见那不经杂染的纯真面孔时,他的眉着实拧起来,形成一道危险的弧度。她到底打算干什么呢?很难不怀疑她是有意的跟踪。
曹译有他的敏锐处所在,但对于女人的脸孔,却有超钝的反应。很少能记起一个陌生女子的样貌,对于自己可以不费力认出她,他也不能理解。只能怪这女孩太费尽心思地出现在他面前。
想是这样想,但直觉告诉他,以这女孩的纯真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更别说像是城府很深的人了。
看着她特意撇过的脸,摆着一副根本不认得他的表情,因为太刻意,让人一眼就着穿,摆明的作贼心虚。
这女孩果真女敕得很!曹译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戏谑,好吧,也不知哪来的好兴致?他就是想捉弄捉弄她。
神不知、鬼不觉的旋身走到她的身后,一切显得如此不经意,只是专注打量着她眼前的画。
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视线,正好可以将她面红耳赤与局促不安的防备表情,尽收眼底。
任舒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从身后袭来,由眼角的余光知道是他。除了他,场内还有谁会有这种慑人的气势?
她整个背脊不禁倏地打直,努力装得若无其事与不在乎,尽量不让他看穿自己被他撩拨的紧张与不安。
若被他知道,他必定十分得意,她才不呢!
背僵得有点酸,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很高吗?这种巨人般的身形来压迫人,什么意思嘛!
存心和他耗耗看谁的耐力强?尽避脖子已经僵得不能再僵,她还是撑着。只是他脚底生根不成?为什么可以动也不动?算了,她投降,不看这幅画总可以吧?她莲步轻移,不着痕迹地离开,驻足在下一幅画前。
没想到这家伙阴魂不散,又如鬼魅般地,无声无息跟在她身后。脚步真轻,让人毛骨悚然。他适合当杀手,绝对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想法,莫名地窜入任舒云的脑海中。
“小姐,这么快就不认得我啦?”有点低沉,但却极富魅力的嗓音,冷不防地由背后响起。
天哪!雕像怎么会开口说话?任舒云觉得难以置信。
‘我不认识你!”将他的话丢还给他,她的尾音不由自主提高,有种因报复得来的快感。
“不会吧?对于自己搭讪过的人,不至于那么健忘吧?”他又开口了,而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股气冲上脑门,她倏地转身,正对着那如雕像般俊逸的脸,因为太过靠近,可明显感受到他鼻子呼出的气拂上脸颊,热呼呼的,呵得她一阵酥麻,心又不自觉得漏跳一拍。
向来镇定的曹译,也不禁被她扑鼻的清香,惹得略微怔仲失神,见她微启的朱唇,竟让他兴起掠夺的。
由她胀红的脸,可明显感受出她的怒气。“说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哪有可能跟你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