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要这样,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为什么呀?”杭尚伶凑上前歪着头看着她,“你怎么会喜欢上邬谚呢?”
阿妙打个嗝,声音因混着泪而模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上他呢,”她现在才真正明白,“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他呀。”
被送到寄宿学校去,身边没一个熟悉的人,那时的她唯一拥有的,就是心里的回忆,就是那个藏在她心里的邬谚。
不管是受了挫折,或是被欺负了,她只能躲在被里跟她心里的阿谚说,因为她没有其它朋友,没有其它肯听她说话的人。
从还是孩子,到成了少女,甚至一直到现在,邬谚陪着她走过了所有的岁月——虽然他不知道。
他是她心里最最重要的存在。
再见到邬谚后,她原有些不能接受现实中的他与想象中的他的差距,可一旦明白除了外在上的改变外,他其实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原本单纯的依赖就开始变质,她变得愈来愈喜欢他,甚至想——
她曾回避自己的情感,甚至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要不是今天,要不是看到杭学姐与邬谚那么亲昵,她或许可以欺骗自己一辈子。
一开始,她只是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直到那感觉愈来愈深,她才明白她在嫉妒,她嫉妒杭学姐与阿谚看来如此相配——两个人都身材高瘦,都拥有与别人不同的气质,他们看来就像同一个世界的人,不像她……永远都不会像她!
在终于了解自己情感的同时,也明白她与邬谚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想,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所以才会让阿谚和杭学姐替她担心……
用手将泪擦干,她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杭——杭学姐,”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哽咽,“以——以后阿谚就交给你了,阿谚他人很好很好——”
“等等!”杭尚伶捂住方葵妙的嘴,“什么叫邬谚就交给我了?那种家伙送我我都不要!再说,我已经有笨蛋舒人杰那个奴隶了。”
要不是舒人杰家里出了事,这阵子都没办法到学校来,她也不至于无聊到去趟邬谚和方葵妙的浑水。
“我说阿妙啊,”她露出个甜美的笑,手往她肩上一搭,像密谋什么似的说:“我跟邬谚只是朋友,刚也只是逗逗你,我跟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的。倒是你,”她贴到她耳边,“明白自己喜欢他后,你打算怎么做?”
阿妙摇摇头。“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你这么说就错了!”要真任她这么想,她还有戏可看吗?“谈感情哪有配不配不得上这种事,只要你觉得配得上,那就是配得上了。要是他觉得配不上,那你就让他觉得配得上就好啦!”
方葵妙简单的脑袋被她一长串相似的文字“配”成一团浆糊,“如果我?他?”她手比着,“呃,学姐,你可不可以重说一遍?”
“那不是重点,”杭尚伶挥挥手,“重点是,怎么让邬谚喜欢上你。”
“不可能!”她一听便本能的回。
“为什么?”杭尚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因为我不是阿谚喜欢的那种女生,他欣赏的是聪明自主的女性,能有相通的话题,有相近的目标——”
“哈!”杭尚伶嗤之以鼻,“一听就是没谈过恋爱的人谈的高调。”
她不懂高调是什么,但——“总之,我跟阿谚喜欢的型刚好相反……”她气馁的说。
“你以为人都会喜欢上自己心中预设的典型吗?爱情如果真那么简单,那就一点也不好玩了。”杭尚伶以指勾起阿妙的下巴,神情狡狯得像一只狐狸。
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这样的话题,阿妙觉得自己混沌的脑袋里好象多了一些什么。像个虚心求教的小沙弥,她悄声问:“意思是说,阿谚也可能喜欢上与他喜欢的型完全相反的人喽?”
“没错!”她嘉许的模模阿妙蓬松柔软的发,“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为什么?”方葵妙惊讶的瞪大眼。
“因为——”如果不这么说,你怎么会乖乖的照我的话做呢?“哎,物极必反嘛!”她胡乱扯个理由。
“什么?”她听不懂。
“别管为什么了,阿妙,”她环住她的肩,“你知道你现在该怎么做吗?”
方葵妙偏着头,满脸迷惑。
“去追求他。”她含笑道。
“追阿谚?”方葵妙的嘴惊讶得大张,“怎么追啊?”
“最主要的,就是要让他明白你的好,”杭尚伶随口胡诌:“讨好他、送他礼物,或者主动投怀送抱,哎,什么都可以啦。”只要让她有戏可看就好了。
方葵妙想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开口:“学姐……”
“嗯?”杭尚伶满脸兴味。
“只要这么做阿谚就会喜欢上我吗?”她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杭尚伶,“只要我对他好、只要我能让他开心,他就会喜欢上我吗?”
“当然——”本要满口应承,却在对上她纯稚而充满信赖的眼时,心底浮起了些许的罪恶感,“不是。”这大概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实话。
方葵妙的声音里满是迷惑:“那我该怎么做?我是说,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生,”她脸很红,眼却亮闪闪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对的,要怎么做,他才会喜欢上我……”
杭尚伶拍拍她的头,“你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表达你的心意,而如果什么都做过后这男人仍不喜欢你——”
她扮个鬼脸。“那就是他眼光太差,不懂得欣赏你,那样的男人你还喜欢他干嘛?”
方葵妙笑了。“那我希望阿谚是有眼光的男孩子,虽然我怀疑有哪个有眼光的人会喜欢上我……”末了,仍带着惶惶不安。
“没关系,”杭尚伶突然伸手掐住她软女敕的双颊,“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那我来喜欢你好了!”她笑得很开心。
方葵妙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这句话,最后,她试探的对杭尚伶笑笑,“我是不是该说谢谢?”
杭尚伶笑了,“不,该说谢谢的是邬谚。”
第五章
邬谚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个小奴仆。
他知道自己本来有个小苞班,一个只要跟在他身边便觉得快乐的小傻蛋,如今她像嫌做跟班不够卑微,所以开始升或是降级做起奴仆来。
替他提书包、跑腿、买东西不说,在他光明正大耍特权跷课时,还眼巴巴捧着笔记本去替他点名兼抄笔记。
先别说他们性别不同,光身高就差了二十几公分,哪个教授会老眼昏花到分不清他和她——虽然他们系上老眼昏花的教授真不少。
就为了她做的这些蠢事,系上的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以前还带点畏怯,现在是带着好笑,就连教授们看到他也总要打趣几句,让他真不知该气该笑。
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帮她,还是她真是他肚里的蛔虫,常常他前一秒才抓起背包走人,她后一秒已经抱着笔记本溜进教室。
偏偏她带着一脸讨好交给他的东西——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成会笔记,唇畔带着忍俊不住的笑。通篇错误百出不说,仔细一看还能看得出她在抄那些段落时神智不太清醒,除了笔迹歪斜得特别厉害外,旁边还常带着匆匆抹去的湿印子。
对她的种种,邬谚得承认自己有些许的感动,只是他不能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为了做这些事,她连自己的课也跷掉不少,他知道高年级的学长姐其实都满喜欢她,也满照顾她的,但她的行为却让与她同年级的人看不太过去。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他的目的是要让她早些适应学校生活,并不是要让她被同侪排挤,所以他不得不制止阿妙再这么偷偷溜到他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