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嘴角浮现个诡计得逞的笑,抱著看好戏的心情,她尾随著跨进房。
包嫣娘瑟缩在床角,双手抓著被子盖住自己,一双掩不住恐惧的眼,半显昏沉的看著房门口高大的身影。
“夫人?”白骥舒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你——你叫我什么?你是谁?你识得我吗?”她颤抖的说。
这是怎么回事?
白骥舒仔细瞧她。“夫人,你不认得我了吗?”
包嫣娘正要摇头,可头一摆,就疼得她闭眼、咬牙。
“你没事吧?”白骥舒担心的走近一步。
“没、没事!你别过来!”包嫣娘整个人吓得更往床角缩。
“好,我不过去。”他率性拉张椅子坐下,尽量放柔了口气道:“我是你的丈夫。你现在生了病,所以脑袋有些迷糊;我已经教人请大夫过来,你别怕、别担心。”
像是被他的语气催眠了,包嫣娘呆了半晌之后才道:“你——是我丈夫?”
“是。”他点点头。“我们成亲四年了。”
“四年……”她闭上眼像是要回避他的视线。“我什么也记不得……”
看著她的模样,他几乎要怀疑起她的身分。
她真是他的妻子吗?那个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的妻子?她也会有害怕无措、心慌脆弱的一面吗?
“我……”
他见她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突地睑色一白,纤细的手指举起按住了额。
“怎么了?头很疼吗?”
白骥舒的语气有掩不住的担心。他回过头看向许嬷嬷,正想要她去催大夫时,白晋已领著白发白须的陈大夫匆匆赶来。
一见到大夫,他才松了口气,站起身轻声对妻子道:“大夫来了,你别紧张,让大夫仔细替你瞧瞧!”
大夫在床前坐下,先是替她把把脉,接著又看看她脸色,之后便对站在一旁的白骥舒道:“夫人除了受点风寒之外,我瞧不出她有什么问题。大概是落水时受到了惊吓,我开点安神的药方,或许吃了之后情况会有些改善。”
白骥舒点点头道.二“陈大夫,不知道她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
“这……没个准的!有人一两天之后便好,有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其实只要你们好好教她,对她有耐性些,这病应该不成问题才是。”大夫抚抚胡子。
让白晋送走了大夫,打发佣人去拿药之后,他慢慢在床沿坐下。
“你都听到了吧!或许一觉醒来之后,你什么又都记得了。”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失落,他勉强笑笑道:“就算想不起来,我也会让人好好教你,你就放宽心。”
包嫣娘没再说话,不过原本紧绷的身子倒是松了些。
“许嬷嬷,”白骥舒将门旁妇人唤来。“你就将一切说予她听,她从前的事你最清楚。”
怕她又畏惧起来,他柔声对她说:“这是许嬷嬷,从小她就伴著你长大,有什么不懂的事你就问她。”
包嫣娘的头微微一点,一双美眸还是既慌又惧。
再次叮咛了许嬷嬷之后,白骥舒便起身往房门口走去,才走到门边,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怎么了?”他回头。
“没,”包嫣娘两手紧抓著被子,杏眼里还泛著泪珠。“你什么时候再有看我?”
看见他梨花带泪的楚楚可怜样,白骥舒的心不禁一动。他定定看著她好一会才说:“今晚我会过来一趟。”说完便转身离去。
许嬷嬷小心的关上门,回头见包嫣娘那副可怜样,她撇撇嘴道:“你哭什么?!要不是见你眼泪掉不出来,我才懒得动手!”
原来,方才她担心姑爷一出房门便把包嫣娘抛到脑后,才伸手狠狠掐了她臂膀一把,硬是让姑爷答应晚上再来一趟。
“我可是跟你说清楚了!”许嬷嬷拉过椅子坐下,一面倒茶一面冷著脸道:“今晚你想尽办法也要巴著姑爷留下来过夜,否则有你好受!”
正事说完,她一张嘴仍喳喳呼呼的抱怨不停。
“还以为你们昨晚已经……怎么知道你居然睡了一夜!连姑爷在身边都不知道,枉费我想的好计谋……”
轻揉著手上瘀青,包嫣娘什么话也不敢说。
她一早被许嬷嬷叫醒之后,才知道白老爷昨晚在她床畔坐到了三更天才离去。
昨天夜里,她虽然整颗头又晕又疼的,却不得不照著许嬷嬷的话演戏。只是直见著了人,她却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原以为白老爷会耐不性子离去,没想到他……包嫣娘脑中浮现他的身影。
背对著光,她瞧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的身形高大、声音低沉。低头看著绣花被,她想著他极力安抚她的模样……
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妻子吗?原来,世上也有男人会以这样温柔的语气对自己的妻子说话……
这一刻,她不羡慕祝家小姐的家世,却羡慕起她拥有这样的丈夫。
第五章
“我不知该怎么做……”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会不知道该怎么把男人拉上床……”
“我从不曾主动,我不懂——”
“我管你懂不懂!反正你就亲他、抱他,硬是拉他上床,我就不信我家姑爷是柳下惠……”
独自坐在榻上,包嫣娘想著许嬷嬷交代的事。从前大武总是匆匆忙忙了事,只要躺著忍过了就算,如今……
“我该怎么做呢?”难不成是急生生压倒他,双唇直朝他磨蹭?
老实说,那滋味一点也不愉快,白老爷怎么可能因此就……
“我不懂……”她轻叹。
“不懂什么?”一阵低沉的噪音传来。
她本能的抬起头,一抬头便迎上一张黝黑的大脸。
“你——”她吓得往后一缩。
“不会吧?”白骥舒斜著头看她。“你又忘了我啦?”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
“白老爷?!”她惊叫。
“怎么这么叫我?”白骥舒届一皱。
她双眼紧盯著他,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这才发现,他完全不是她原先想像的样子。
他是个富商,不是该一身衣著华丽,浑身满是铜臭味,怎么……他一身高大黝黑的模样,反倒像是个惯常辛苦劳动的庄稼汉。
她一眼瞥见他那双大掌,心中禁不住想,要是让他发现她胆敢假扮他的妻子,他那大手一挥,只怕自己不死也剩半条命。想到此,她整个人便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瞧见他的手正朝她袭来,她更是身子一僵,闭上眼就等著落到她脸上的拳头。不料,他却是轻轻柔柔的棒著她的脸,另一手还抚上了她的额。
“你会冷吗?烧退了没?”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脸庞,浓浓的眉、宽宽的唇,眼里是满满的关心。她怔愣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白骥舒则近乎著迷的看著她长长的睫毛,他贴在她额上的手缓缓抚上她的眉角,轻揉著一处淡去的白色伤疤。“我从不知你这儿有伤……”
“那是……”大武打的。
现实猛地窜进她脑海,包嫣娘头一偏,脸颊立时月兑离了他温暖的大手。
白骥舒怅然若失的垂下手。“你——还好吗?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包嫣娘摇摇头没说话。
“你……”瞧见她一睑倦容,白骥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没事,你就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包嫣娘急忙拉住他。“你别走!”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一时,白骥舒被她逗笑了。他在床畔坐下,轻声道:“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我等你说完再走。”
“你——今晚睡哪?”她深吸了口气才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