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坐在室里,白骥舒想著想著突然一笑。
“怎么了?”路家华好奇道。
“你们府上那个老李呀!也真够有趣的……”於是,他将门口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路家华听了不禁摇头。
“我是拿他没办法,他呀!是我妻子带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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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骥舒在路府待了近一天,直到天色暗了,才好不容易辞别路家夫妇的盛情,准备回府。
一进门,就见到管家白晋躬身候著。
“有事吗?”
“各地分行的信函今天送到,江苏那儿的是封急件。”白晋走在他身后秉告。
“嗯。”他点点头,伸手推门。“没事了吧?”
白晋想了想。“昨晚夫人失足掉进池里,听她身边的嬷嬷说,像是受了风寒,发了一日高烧未醒。”
“请过大夫了吗?”
“昨晚大夫就来过了。”
白骥舒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往另一个院落走去。
“我不在这几个月,家中一切安好吧?”
“是,不过上元时,老太爷来过一趟。”
“又来唠叨……”他喃喃道。“没出事吧?”
白晋迟疑了会儿。“老太爷让几个佣仆拿竹杖吓过夫人。”
“竹杖?”这一提,他才想到是地方上的习俗——拍喜。
他抬头见院落尚灯火通明,回头对白晋道:“我去看看夫人,你先下去吧!对了,以后上元别让老太爷进府。”
白晋恭谨答了一声便欠身退下。
正举步往妻子房前走去,远远一个胖大身影,却在此时飞也似的朝他冲来。
“姑爷,你总算回来啦!”许嬷嬷匆匆在他跟前停住脚。
“你家小姐还好吧?”白骥舒开口问道。
“不好!”许嬷嬷猛地摇头。“大夫说差点救不回!看她发了一天一夜高烧,老奴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向受不了许嬷嬷聒噪,他稍稍闭了闭眼,按了按额头之后说:“既然她在发烧,我就不进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吧!”
“这可不成!”许嬷嬷一听,连忙把房门推开。“姑爷好不容易才来,总得探探我家小姐。”她硬是将人推进屋里。“小姐她一定也希望能见见姑爷!”
一想到妻子见到他时那副冰冷眼神,白骥舒心中便起了退缩之意;想要离开,偏许嬷嬷像颗大石般堵在门前。不得已,他只得硬著头皮走到床前。
掀开粉色床幔,他看著床上的女人。见她仍然睡著,他松了口气,在床畔坐下。
发现她睡得极不安稳,白骥舒不经意问道:“许嬷嬷,大夫看过之后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许嬷嬷一双眼死盯著床上的女人,心里直要她翻动得更大力些。“等退烧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女人大概是浑身燥热得难受,两手一推,被子便离开了上身。
白骥舒拉了被子想替她盖上,视线一触及她身子,整个人突地一僵——
“许、许嬷嬷!”白骥舒发出像被呛著的声音。“你怎么只让她穿件……”底衣!
“我也没办法,小姐她直喊热嘛!”她说得无辜。
他急忙将被子拉高到她颈项,两手紧按著被,以防她又因燥热挥了去。
他嘴里忙喊著:“你还不快过来替她穿上衣服丫——”
“唉呀,不行!”许嬷嬷像想到什么似的推开了房门。“小姐的药多半好了,我得去替她端药。衣服的事就麻烦姑爷了!”
“许嬷嬷——”他眼角瞥见个胖大影子跨出门去,回头一瞧,果然转眼间许嬷嬷已不见踪影。
两人虽然结缡四年,他却连她的身子一次也没瞧过;每次总躲在被子里模索燕好,所以方才的景象对他来说委实太过刺激。
“这……这可怎么办!”
他一张睑热得发红,任凭她不断挣扎,但他压著被子的手却一刻不敢松,深怕一不小心又看到方才的情景。
这一想,脑中又浮现她那一双透著红晕的臂膀、粉女敕白皙的肌肤……
“天啊!白骥舒,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甩甩头,嘴里不禁喃喃。
低头看著昏睡中的女人,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人低声下气说话。
“你别动,求求你现在别动。”
他深吸口气,手一松,回过身就要冲出门去;怎知道不知哪来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摆……
“我……”他以为她人已经醒转,僵直著身子不敢回头,他清清喉咙道:“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是许嬷嬷她——”
“救……我……”女人的声音细微嘶哑。“救……我……”
“夫人,你怎么了?”他微侧过身,敛目垂首道。
没有回应,接著响起的是细小微弱的哭泣声。
“怎么了?”顾不得许多,白骥舒旋身坐到床前。这才发现她紧闭著眼,泪水却不住溢出眼眶。
第一次看见妻子的泪水,他不禁心软。瞧她还抓著他衣摆,他尽量轻柔的板开她手指,将她的手摆床边。才要离开,她就像害怕什么似的又紧紧抓住了他,怎么样也不肯放手。
“救……我……”慢慢的,那双漾著泪水的杏眼微微睁开,艳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轻动著。“我不……要……死……”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心弦……是偎著他的细白小手或是她满眼的祈求及害怕,或是她那恋著他,彷佛他是她唯一支柱的脆弱模样?
他只知道,他不再顾忌会瞧见她的身子,甚至不在意她清醒之后会拿怎样的眼神看她。
他用另一只空著的手笨拙的拍拍她,轻声安抚道:“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那侵扰了她一日一夜的恶梦中,她终於寻见了一支粗壮木头,一支可以托着她,让她不至失足沉溺水中的唯一依靠……
她的眼,终於放心的合上。
靶觉到紧抓著他的手略松了些,他原先皱紧的眉头也不禁一松……他重新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以一种自己也分辨不出的心情,细细看著他的妻子。
话说另一侧厢房内,许嬷嬷正对覆著脸固的祝念茗大声吹嘘著自己的计谋。
“……我一望见姑爷朝这儿来,就连忙扒下包嫣娘的外衣,然后替她盖上被子。果然姑爷一见她只著底衣的样,整个人都呆了!”她端起茶水轻啜一口。“之后我就急急告退……没有我在那儿打扰,我敢打包票!泵爷一定是迫不及待……”未了她还发出阵阵诡异笑声。
“想到那两人正在做的事,祝念茗就觉得全身冒鸡皮疙瘩。
“别再提那种肮脏事!你说,明天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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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很晚才回房,一早醒来略作梳洗之后,白骥舒如同往常一般到书房处理生意上的杂事。
正当他开始研究起各货铺情况时,门外却突然传来管家白晋略显焦急的声音——“你别这样乱闯!”
许嬷嬷的大嗓门如雷般响起。“要不是小姐出事!我也不会这么急生生跑来。”她索性拉直喉咙大喊:“姑爷、姑爷!你快出来呀!小姐她——”
“怎么了?”白骥舒推开房门。
一见正主儿出现,许嬷嬷忙两手一扬扑到他跟前。
“姑爷呀!小姐她不知怎的居然不识得我了!我要端药给她吃,她却避著我;还直说她不认得我、不知道我是谁!老奴实在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好,不得已才来打扰姑爷……”
白骥舒听了眉一皱,他转头对白晋交代:“快请大夫来。”
说完,他迳自匆忙往妻子居住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