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云!”任晓年吓得骇然尖叫,小小的心脏差点爆裂。
他转头一看,那追上楼的三人全都下来了,而开枪的正是那名穿西装的男人。
那人居然有枪!而且,再度对准他……
他背脊一冻,直觉不妙,强忍住痛,忙不迭地滑进驾驶座,启动车子,急着驶离。
可是他手太痛,竟无力拉开离合器,不禁低咒:“该死……”
这时,任晓年迅速帮忙将离合器拉向后,并协助他扶好方向盘,喊道:“我们快走!”
他惊愕地瞄她一眼,无暇细想,猛踩油门,车子急转,在那群人追上来之前向出口狂冲。
易行云有些混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手臂的伤太痛,还是被打一拳打坏了脑袋,因为,他总觉得眼前的任晓年完全不像个孩子。
从摆月兑那些人的纠缠开始,她就展现了惊人的能力。
首先,她似乎懂得如何开车,离合器该怎么变换她都知道。
而且,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之下,她还能冷静地提醒他不能回家,她说,对方既然能在百货公司拦堵到她,肯定也已经锁定他的住处,如果直接回他家太危险了
所以,他顺着她的意思,直接将车子开往那栋石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回来这里。”
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笃定而机敏,简直像个聪明的女人,而不是女孩。
第8章(2)
进到石楼,他坐靠在还未拆封的进口沙发上喘气,她则立刻从她的小拼布袋里拿出一堆药品,手脚利落地开始为他剪开毛衣衣袖,检查伤口。
手脚利落还只是简单的形容,若要说得贴切一点,她那熟稔专业的样子,根本就像个医生。
所以,他才会混淆,才会觉得纳闷,一个七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懂这些事?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她不怕血吗?不怕看见伤口吗?在这种时候,她应该比他还要惊慌无措,才叫正常吧?
“太好了,幸好子弹只是擦过皮肤……”她松了一大口气,拿出药罐和纱布,帮他清洁手臂和伤口的血液与污渍,接着又道:“这是神武做的外伤药,对擦伤和灼伤的伤口很有效,你忍耐一点,消毒时会有点痛……”
她一边轻声解说着,一边为他上药。
“唔……好痛……”他急抽一大口气。
“再忍一下,马上就好,快好了。”她急忙安抚,手上力道放得更轻,但动作却加快。
易行云瞪着她,觉得这情况似乎颠倒过来,好像他成了小孩,而她才是大人。
迅速涂好伤药,再包扎好伤口,接着,她抬起头审视他的嘴角,小脸揪了起来。
“你的嘴角破了……很痛吧?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她心疼地伸手抚着他唇角的淤青凝血。
他呆懔,很莫名其妙地心脏整个怦动。
罢才他还纳闷她为何可以这么镇定,但此刻发现她轻触着他的手,还有她的唇,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才明白,她其实很害怕,只是她一直努力克制着恐惧和惊慌,努力撑到现在。
心中的怦动顿时变成一团发疼的纠结,他反射性地将她揽进怀中,低声斥道:“你这个小笨蛋,别故意装大人,怕就说出来,痛就哭出来,小孩子有权利大哭大喊,而不该担心什么连累不连累。”
她趴在他胸膛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泪水决堤。
“我……我真的好怕……好怕你被他们杀死……”她哭泣道。
罢才那一枪,真的把她吓死了,看他受伤,她才发现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才发现,她对他的爱,已如此深浓。
“别怕,我不是好好的吗?”他抚模着她的发丝,柔声道。
这样抱着她,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很踏实,很满足,但他又无法解释这种奇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甚至,愈是抱着好柔软的小身躯,就愈不想放开,愈想把她整个人揉进他的怀里,化为他的一部分。
“你哪有好好的?那个人……一直凶狠地打你……简直就想杀了你……”她还是啜泣。
“那混蛋的确下手很狠……唔!”他说着微微扯动着下巴,又是一阵刺痛。
她立刻抬起头,急道:“啊!你别动,我还得帮你擦药。”
拿起外伤药,她小心沾着药膏,轻轻在他的嘴角擦涂。
看着她近在眼前专注的小脸,小粉颊上还留有被打的痕迹,两串泪珠就挂在上头,那模样,惹人心怜又不舍。
他伸出左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哑咽地问:“脸,还疼吗?”
她摇摇头,“不会了。”
“可是,还有点肿……”
“等一下冰敷就没事了,我这根本不算什么?”她按住脸颊,挤出一丝笑容。
如此可爱,如此娇憨,如此诱人……
一股诡异的冲动窜进他脑门,他像着魔般,低头就往她的小脸颊上一吻。
她一呆,眨了眨大眼。
他也倏地一呆,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当场傻住。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这该死的到底在干什么?
“易行云,你……你干嘛……亲我啊……”她的小脸染上了红晕,暗暗欢喜。
对,他干嘛亲她啊?他不是讨厌小表吗?那他现在是发什么神经?
“我……我只是……”他见鬼的根本找不出理由。
“你是不是也学我用亲亲道谢啊?”她抿了一下嘴唇,故意揶揄地瞅着他。
这一秒,他又被她那两片小嘴唇搞得心跳大乱,触电般急急收回手,撇开头,难以置信地低喘一口气。
要命,他居然还想亲吻她的小嘴?
他是怎么啦?她只是个七岁的女娃儿耶!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想去吻小女孩的嘴吗?会吗?
“易行云,你还好吧?”她凑过去想看他。
“我不好,很不好,你别靠过来。”他以大掌按住自己的脸,快疯了。
“你怎么了嘛?”他愈躲她就愈觉得奇怪。
“我……浑身都脏死了,感觉烂透了。”他从沙发站起身,嫌恶地看着自己沾了血和污渍的毛衣。
一定是今天发生太多事,把他的理智全搞乱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清理梳洗一下,再换个衣服……”他拧眉道。洗个澡让自己神清气爽,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打算回家吗?”她不安地睁大眼睛。
他转身看她一眼,正色道:“不,回去万一被盯上就糟了,我们暂时去住饭店吧!”
“饭店?”
“对,要避开那些人,就只好在饭店住一阵子。”
他随即打电话给李明宗,要他先在饭店订一间房,再开车来接他们过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就住进了大饭店的高级套房。
李明宗搞不清楚状况,看了老板的脸和手伤还吓得哇哇叫,任晓年只好简单解释整个过程。
“到底是什么人要抓你?”李明宗惊呼。
“我也不知道。”她烦恼地蹙起小眉头,心思沉重。
“我想应该和闯进石楼别墅里的是同一伙人。”易行云沉吟道。
“那要快点报警啊,哪有人嚣张到拿枪伤人的?”李明宗急道。
“不,不要报警,别让事件扩大。”任晓年忧结着小脸直喊。
“怎么可以不报警?都已经威胁到你们的人身安危了。”李明宗瞪大眼睛。
“不行,报警会让事情更复杂,易行云,求求你,别报警……”她拉着易行云的手央求。
易行云蹲,安抚她道:“你先冷静下来,去洗个澡。”
“答应我,先别报警,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查出他们的来历的。”她激动地道。
“你一个小表怎么查……”李明宗笑啐。
“别再叫我小表!我才不是小表,我不是——”她生气地朝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