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码头,这次耿冲命手下开了一艘快艇,以飞快的速度往惊风岛驶去。
不到一个钟头,那奇石嶙峋的海盗之岛就出现在眼前了。
擎南亲自到泊船的舢板处接耿冲,并拿出那份地图向他报告打捞了二十四小时仍无所获的经过。
单明非和潘至成则被押上沙滩,潘至成沮丧地说:‘或许这根本只是你太爷的游戏,明非。’
‘游戏?’单明非睁圆了眼。
‘嗯,他想像出的寻宝游戏。’
‘不可能!我爷爷不会骗我,太爷更不可能在他自己写的日记中撒谎!’她愠怒道。
‘日记?’
‘是啊,我太爷将这些海盗的事全写进了他的日记,爷爷就是看了太爷的日记才知道一切的,连地图也都是夹在日记中被我爷爷发现的。’单明非激动地握紧双拳,她不愿相信这件事只不过是太爷的玩笑,若真是那样,这一趟新加坡之行就毫无意义了。
‘你没将日记带来吗?’潘至成轻拍她的肩安抚,之后又问。
‘没有,太爷的日记是爷爷的宝,锁在我家柜子里,谁也不能拿。况且里头有关宝藏的重点爷爷都记录在他的笔记本里了,所以爷爷只交给我这笔记本和地图。’
‘会不会你太爷的日记里还有补充说明?’潘至成热切地问。
‘补充说明?’这点她倒没想过。
‘是啊!或者他在日记里有注明什么,而你爷爷遗漏了。’
‘哦?’她怔了怔。会吗?日记里会有什么是爷爷疏忽掉的吗?她突然想起爷爷曾经埋怨太爷日记最后几篇都是用奇怪文字写成的,他一点也看不懂,这些会不会和宝藏有关?
她没有时间多想,耿冲已来到他们身边,催促着潘至成下海。
‘你跟他们一起下去。’他指着不远处一排精壮的男人。
潘至成只好换上潜水衣,准备下水。单明非不放心地叮咛:‘要小心,学长。’
潘至成点点头,随着那票男人沉下海底。
雹冲点上一根烟,盯着海面沉思。这茫茫大海中,那七箱财宝究竟会在哪里?
单明非坐在沙滩上,仰头看着他凝神的侧影,突然好奇她和他怎么会动不动就言语不合?似乎从在机场‘撞’到后,他们就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几次交锋都是刀光剑影,火药齐发,没一次好好地谈过话。
他真的那么惹人厌吗?她扪心自问。
也不会啊!他就是一张嘴坏了些,其他的……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像电影中那种坏到骨子里的黑帮恶霸,要不是他身边那个国字脸的保镖随侍在侧,提醒了他不寻常的身分,他黝黑健朗的模样反而比较像个水上运动员……
‘为什么你的手下叫你统领?’她揉了揉眼睛,仰头问他。
雹冲低下头,背光的脸庞像雕像一样性格有力。
‘那是我在帮里的头衔。’这样和她聊天有点奇怪,耿冲顿时拿捏不住说话的口气。
‘你是老大吗?’黑帮对她来说只限于电影中的组织,在现实生活中,她从来想不到身边也会出现这类的人。
‘老大?不,纵横帮的老大是总舵主,我的地位在他之下,叫统领。’他简单地解释。
‘那应该也算是个“大尾”的了。很难想像你这么年轻就能带领这么多人……
你几岁了?’她看着他身后的擎南,还有立在远处守卫的十多个壮汉,暗暗咋舌,相当好奇他的年纪。
低头瞄了她一眼,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二十七。’
‘才二十七?’她还以为他起码也有三十了。
‘怎么,不可以?’他挑高一道眉问。她那是什么表情?好像他应该很老似的。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给人的感觉不该这么年轻。’好不容易能平和地交谈,她不想破坏气氛,急忙把话含糊带过。
‘整日风吹日晒的,又要管理这一帮子人,不被操得提前衰老才怪。’他冷哼,在她身边蹲下,腰间的银炼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她的目光移向银炼。
‘令牌。’他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长方形银牌,上头雕着一艘帆船,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令牌?’她凑过去,盯着他手里那块令牌上精细的雕工和特殊的材质,看得非常入神。
雹冲瞪着她的后脑,她头发散发出纯女性的淡雅芳香,柔细的发丝披在后颈,隐约露出雪白的颈背。
他有片刻的窒息,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股想抚模她头发的冲动——
真是见鬼了!他暗咒了一声,连忙吸口气稳住乱跑的神思。
‘这令牌是干什么用的?’单明非不知道他内心的起伏,仍然仔细瞧著令牌。
‘这是首领的身分象征,纵横帮四位内堂首领都有一块。总舵主是金色的令牌,另外两位护法“护剑”和“护印”则各为黑色和白色。这四块令牌在纵横帮的意义重大,见牌如见人,能号令全世界纵横帮各分舵的人手,因此令牌从不离身。其他人都将令牌挂在脖子上,我不喜欢脖子被拴住的感觉,所以挂在腰侧。’耿冲说完后,才皱眉暗想,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哇!听起来真有趣。’单明非觉得什么令牌啊、总舵主这些称谓,感觉就好像在看武侠小说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有趣?’耿冲冷哼一声,她以为他在掰故事啊?说着,他准备将令牌收进口袋。
‘等等,再让我看一下——’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腕,但手才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就被一股奇异的感觉吓了一跳。
他的手……模起来充满了力量,有如操纵着大海的海神一样,她不禁想知道被这只手拥抱会是什么感觉……
雹冲也怔了一下,侧首看着她,对两人这意外的接触有些失神。
为什么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也像午后的海浪一样,一波波地掀涌而上?
与他的眼对望了几秒,单明非才赫然醒悟自己在想些什么,忙不送地缩回手,局促又羞涩地转过身站起。
她在发什么神经啊?他是个抓着她不放的海盗耶!而且还是个老是对她寻衅摆谱的臭男人,脾气暴躁的狂狮……她没事将他列为遐想的对象干嘛?
雹冲没动,只是定定地盯着手腕处单明非碰到的地方,总觉得那里被烙了印,热麻麻的,说不出是痛还是痒。
这是怎么回事?这恶婆娘这样文文静静地说话反而让他无所适从,害他像个被施了魔法的孩子一样发傻……
真是活见鬼了!他诅咒一声。
就在两人心中各怀异样的感觉之时,一个人影浮出海面,急切的呼喊着:‘不好了,那个人不见了!’
擎南和耿冲同时窜向前来到那人面前,耿冲问道:‘谁不见了?’
‘那个姓潘的。他带着我们往地堑的方向游去,但到了海草丛附近他就消失了。’
‘潘至成?’耿冲惊疑地瞪大眼。
单明非气喘吁吁地跑过沙滩,冲过来问道:‘怎么了?找到宝藏了吗?’
雹冲没有回答她,迳自问着手下:‘会不会被海草困住,或是被地堑下的漩涡吸进去了?’
‘应该不是。他一直游在我们前面,看他的经验很老道,不可能会——’
单明非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惊恐地大喊:‘你们在说谁?我学长?我学长怎么了?’
‘再把那附近找一遍。’耿冲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命令手下继续找寻。
‘是。’那人转身又钻进海里。
‘回答我!我学长怎么了?’单明非扯住他的手臂,惊怒交集地大喝。
‘他不见了。’耿冲冷着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