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明天我带饭盒,正好。”她笑着要他入座。
钟肯一坐定,挑了几样菜放进口里,眼睛倏地瞪得奇大,然后,慢慢地、很痛苦地将菜吞进肚子里。
“怎么了?”等着接受赞美的于慎言呆愕地问。
“于小姐,你平常都这么做菜的吗?”他清了清喉咙说。
“是啊!”
“你那三个弟弟每天就吃这些?”他又问。
“嗯,菜色差不多。”
“那我佩服他们。”他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不吃了。
“到底怎么了?不好吃?”她疑惑地看看色泽美丽的五道菜。
“哪有人炒菜放糖的?甜不甜,咸不咸,更夸张的每一道菜味几乎都一样,难怪你弟弟们会觉得你离开是种解月兑,你根本就在虐待他们的胃嘛!”
“怎么会?我大弟有时还吃得津津有味啊!”她替自己辩驳,菜不都这么炒的吗?
“那他不是没味觉,就是太体谅你了。”
“说得这么难听,那你露一手给我瞧瞧啊!说得好像你自己多行似的。”
他闻言抿了抿嘴,索性站起来,从冰箱拿出他挑的两块鳕鱼排和青菜,转头朝她说:“等着。”
之后,于慎言就看见他俐落地腌鱼、洗菜、伴料,连洋葱切丝的刀法都迅捷有力,架式一点也不输专家。
他将鱼涂上乳酷再放进烤箱,利用这段时间烫煮青菜,佐料下锅爆香,点酱油、调味料,再等烤箱里的鱼熟了之后,拿出放在白瓷盘上,淋上勾了芡的酱汁,再将青菜排在边缘,两份烤鱼就大功告成了。
“吃吧!法式起司烤鱼排。”他也滑进座位,很不给面子地推开那五道凉了的菜,开始吃着自己的鱼排。
于慎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被那鲜美多汁的鱼肉震撼了所有细胞。
“好……好好吃!”她眯起眼睛享受那种绝佳的味道。
“是吗?”他紧盯着她的表情,被她坦率的吃相逗笑了。
“实在好吃!超猛的!”自己做的五道菜她已经视而不见,一口又一口地猛吃着钟肯做的鳕鱼排,差点连舌头都咬掉。
“喂,吃慢一点。”他笑着说。
“你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嘴里咬着青菜,她口齿不清地问。
“学的。”他的细嚼慢咽正好和她的狼吞虎咽成对比。
“在哪里学的?”
“法国。”
“法国?难怪啊!你这手艺可以去饭店里当主厨了。”她恭维地说。
“还差得远呢,这只是我随便做做的,在法国时吃多看多,自然会弄,没什么。”
“随便弄弄就这么好吃?太伤人了吧!我努力的结果就是被你嫌得半死的那些菜,说真的,我可能是个味觉迟钝的人……”她自省地低下头。或许,她的弟弟们也一直在包容她。
“还好啦!起码你还分得出好吃难吃。”他安慰她。
她把最后一口鱼吃进肚子,满足地舌忝舌忝唇角,才放下筷子。
“我看,我最好还是别在你面前卖弄,这厨房我没脸进来了。”
“我告诉过你,我会自己弄吃的,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慢慢吃完盘里的东西,才将盘子收到水糟里。
“我来洗碗吧!本来想请你吃一顿的,结果弄巧成拙,唉!自曝其短。”
“你那些菜别吃了,吃多了甜甜咸咸的菜身体会受不了的。”他自动帮她清掉她的拿手菜。
“是吗?我吃这种菜吃了十年,身体又没怎么样!”她边洗碗边道。
“你的胃一定不好。”他帮她整理桌子和擦拭碗盘。
“咦!你怎么知道?”她回过头看他。
“看你的身材也知道,这么瘦的人多半胃有问题。”他笑着说。
“别老是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好像我很白痴似的。要知道,和年长的女人说话得替人家留点尊严。”他瞪了他一眼。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他们合作将厨房恢复原状,才到客厅休息。于慎言拿出预先切好的水果与钟肯分享,温馨的感觉弥漫着整个屋子。
“钟肯,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的?钟欣很少提起你,我看你回来台湾也都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真奇怪!”她啃着水果,忽然觉得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我啊,我是个调香师。”他淡漠地说。
“调香师?”那是什么职业?
“你们女人的香水都是调香师的作品,只不过挂上的只有品牌名称,不是调香师的名字。”他进一步解释。
“你是说,你的工作是制造香水?”她惊异地瞠大了眼。
“没错!”
“哇哦!太奇特了!你怎么会和香水扯在一起的?”
“还不都是我那个代理香水进口的老爸干的好事。”他接着将自己的经历简单叙述一遍。
于慎言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看来斯文的钟肯会有这么传奇性的故事。
“那你这趟回来是为了香水发表会罗?”天!他竟是有名的“神奇”香水公司的调香师!鲍司里的女同事有好几个爱死这个品牌了。
“嗯,下星期二晚上圣诞夜,在凯悦酒店的一楼有‘Ken’的发表酒会,全省几家大型百货公司的专柜也同步贩售。”
“哇!以你的名字命名的香水!那你不就成了名人了?”她觉得一时负荷不了他那么庞大的来头。
“名人?得了,我最讨厌被媒体骚扰了。”回想起在法国被一些大大小小的记者追得无处可逃的惨状,他就心有余悸。
“我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吗?”他兴趣浓厚地问。
“可是啊!欢迎来拜场。”他笑了。
盯着他弧线好看的笑容,于慎言调侃地说:“嘿,像你这么特别的男人,应该有不少女朋友吧?”
他笑容一僵,轻描淡写地道:“没有。”
“真的?”她不信,瞧他那不自然的样子,一定有!
“我像是个风流的公子吗?为什么一定得有女朋友?”
“我猜的啊!女孩子多半喜欢温柔亲切又会照顾人的男人。”
“不,现在的女孩子喜欢坏一点的男人,愈坏她们愈爱。”他冷冷道。
“那是欣赏和崇拜的角度,真要当老公的话,女人还是会挑个乖乖牌男人。”她把女人的心思剖析一番。
“不见得吧,我所知道的女人就宁舍好男人追坏男人。”他声音里有一丝易察觉的怨怼。
“真的吗?可是,要我就不会冒这种险,跟个狂放不羁的男人是拿自己的爱情当赌注,比较起来,我宁愿找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她半开着玩笑,抱起一个抱枕,双脚盘上沙发。
“哦?为什么?”他扬了扬眉,有点受宠若惊。
“你很好啊!蚌性和长相都不错,手艺佳又爱干净,很适合当老公。”她说得很轻松。
“谢谢你的抬爱,不过,我对老女人没什么兴趣。”他恶毒地冒出这句话。
一个抱枕准确地砸向他的脸。
“才赞美你两句就抖起来了啊?敢说我是老女人,我可是有人抢着要哩!”她嘟起嘴,扮个鬼脸。
“哦?谁那么没眼光?是那个姓程的,还是别一堆小毛头?”他不忘挖苦。
“不是啦!是我上次说的,我上司。”黄得亮昨天约她圣诞夜一起吃饭,害她一颗芳心到今天还跳个不停,一提起这件事还会脸红。
“怎么?他开始行动了?”他轻笑。
“是啊,害我紧张得不得了。”她搓着手,既担心约会的事曝光会引起流言,又因为第一次被比自己大的男人主动追求而兴奋,尽情也跟着高高低低起伏着。
“你不是说他不够安全?”
“呃……原来是这么认为啦,但他邀我时的语气很诚恳,我想,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不如试试看。”她并非对黄得亮不动心,而是怕他不够专情。唉!英俊的男人总会搭配风流倜傥的个性,才不枉上帝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