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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夜魅索情 第18页

作者:欧阳青

“可是,我觉得那个梦给我的感觉好悲哀、好沉重,我又无力排解,所以……”她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嘟着红唇道:“我瞧许公子人不坏,我们听听他怎么说好不好?”

他缓缓摇头,“我想明白的事,世间不会有人能解。”因为那是个连他穷极全部心力都无法查知的事。

拗不过她,日尚行闷闷的抱起她的娇躯,让心情好过一些,才悠悠谈起。

“据说,我小时候是个弃婴,后来被爹娘捡回去扶养,对于这些我其实都没有印象。脑中记得的,都是爹娘疼我、宠我的回忆?家里生活并不富裕,但只要过得去,爹娘便让我读书识字,将来好光大祖宗,出人头地。”

司徒虹吟直觉的回抱着他,人与人肌肤相亲带有无比的魔力,就如同回到母亲怀抱中一般的温暖、安全。她会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声音平板、空洞,用如此淡漠仿佛在谈论他人般的口吻叙述自己的过去,她可以体会到他的心此刻有多痛。

“如果那晚不发生那件事,我可能会循着十年寒窗求取宝名的路,一步步往高处爬,然后娶个贤慧的妻子,奉养双亲,直到终老。”他冷着俊脸,眼神变得幽暗,不管他回想多少次,他都不免有恨。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熄灯了,因为隔天一早要到邻村求学,那是我第一次上私塾,爹要我早早入睡,隔天上学千万不能迟到,我既兴奋又期待的入睡。”

“半夜,我突然醒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都是血,却没有伤口,我害怕的惊叫,接着,村人都赶来了,并发现隔壁邻居王义一家皆死于非命,他们全认定我就是凶手。”回忆这事令他疲惫,但他愿意讲出来让她知道。

司徒虹吟浑身发颤,不是因为亭外飞起的白色雪花,而是因为他声音里浓郁得化不开的哀愁。

“我无法肯定王义一家被杀的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但杀死石威,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是他先动手杀我爹娘,只是我一直挂心到底是谁杀死主义一家,若真是我杀的,我会痛苦一辈子,所以,从断魂崖返回人世,我寻遍奇闻轶事,并且试着运用自己特殊的能力,想找出能知道当时事情真相的办法,但始终没能解开那个谜。”

天下之大,他遇到的能人异土不知有多少、但他们都无法帮助他,要预知三界的过去未来,毕竟只有神才能办到。

“这些年来,我已经放弃了。石威的死,让我亲眼见到自己失控的模样,如果照这样推想,王义一家的死很可能与我月兑不了关系,毕竟不为任何目的而杀人,只有鬼魅才做得出来。我死心了,只求能报仇就好,于是我回到齐州城,原本打算让所有村民为我爹娘的惨死付出代价后自了残生,”他轻叹,“没想到竟遇上你,我发现复仇对我而言已经失去意义,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可以不追究一切,放弃所有仇恨,只愿为你重新活过。”瘖哑的嗓音里,字字深情。

“我爱你。”司徒虹吟的眼眶悄悄湿了,她大胆地用唇堵住他抿紧的唇。

她无法不感动,甚至在心底悄悄发下心愿,如果可能,她愿倾尽所有,只求一解他心头的疑惑。

司徒虹吟认为,唯有没有顾虑,没有迟疑的未来,才真止的属于他俩,不是吗?

※※※

“阿靓,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件事你并不想让许公子知道,却又想他指点迷津,该如何开口?”日尚行一大早便出门了,司徒虹吟向来不过问他的行踪,所以也不甚明白他在忙些什么,一大早便窝在阿靓房里,虚心求教。

“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叫做秘密,我看就甭问了吧!”阿靓懒意十足的随口回应,兀自理首自己的草药间。

“可是,这事对我很重要,不问不行。”司徒虹吟轻轻的摇了摇头。

“许公子不是个先知吗?先知者,所谓能知天下事也,你那点小秘密说不定他早就了然于心,所以也就不用问了。”阿靓不感兴趣,留在断日山庄的唯一好处,就是时间多,她近来迷上药理歧黄之术,左手捧着本草纲目,右手翻着伏苓、黄芍、熟地等药材。

“说的也是,可是先知应不会窥探他人的秘密吧!”她怎么没想到这点,说不定许志杉早就看穿日尚行的真正身分。

“难说,谁知道他这个先知是真先知还是假先知,”阿靓凉凉的道:“小姐,你还记得咱们以前住的那个庄子,不也有个疯老太婆自称是先知。”

“喂!别对人家这么不敬。”司徒虹吟横了她一眼,“好歹她年纪也比我们长些。”

“年纪大就可以欺负人吗?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疯老太婆整天找我们麻烦,说什么我们占卜是泄漏天机,将来必定折福减寿,一生孤苦,呸呸呸!”阿靓一提起这事就气愤不已,“她胡说八道,我们现在可熬出头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婆婆说的也不无道理,为人趋吉避凶本就是泄漏天机,说不定将来真的有报应在我的身上。”

“可是,有预知能力又不是你的错。”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能预知吉凶祸福,又不保证一世平安喜乐。“所以啰,先知者比占卜算命还不可靠,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阿靓径自下断语,将疯婆婆和许志杉归为同类,谁教她对他们的印象都不好。

“先知和占卜并无不同,阿靓,有的时候,我的占卜也不是十然应验,预知的梦更属缥缈,这种感觉是很难向他人说的。”司徒虹吟叹息,坐方桌前双手托腮。

“小姐,听我的劝,既然庄主对你这么好,最近齐州城也不再讨论他是否为鬼魅的问题,你就别再追究了,我可不想看到你还未出阁,庄主就悔婚了。”阿靓苦口婆心的劝道。

司徒虹吟沮丧的趴在桌上,“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啊!别说我跟着你这么久,任谁都可以猜到你邀请许公子住下一定另有目的,万一让许公子猜出你想问的事,你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向庄主解释?”阿靓放下药材,挪出一位空位摆茶具。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问他的事,我想知道的是究竟要如何打开天眼!”她重重的拍打桌面,以昭示她的决心。

正在砌茶的阿靓差点弹跳起来,“开天眼?开谁的天眼?”

“当然是我的。”这里还有别人吗?司徒虹吟不禁怀疑好日子让阿靓变笨了。

“开天眼做什么?”阿靓挑盾问道,这事非同小可,万一开天眼会产生后遗症怎么办?一个有预知能力的女子,再加上一个鬼相公,将来这个断日山庄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这就是我的事了,你别管。”她挂意的始终只有日尚行。扶养她长大的师父曾经说过,她的能力有限是因为天眼未开,如果她能设法打开自己的天眼,就能知道十年前断魂崖边究竟发生什么事,让日尚行得知事情真相,也让当年的事真正的落幕。

那天是司徒虹吟第一次听日尚行提起往事,他的语气看似平淡,但她还是感觉到他心里的遗憾与无奈。她很笨,什么都不会,而预知能力是她唯一的长处,即使她将因此付出大大的代价,她也愿意为他抹去心头的憾恨。

“万一许公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启天眼呢?”阿靓吐他的槽。

“这我当然也想过,天眼毕竟是神才拥有的力量,以我之力要挑战神力,困难度或许相当高!不过,我愿意一试。”还未试过,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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