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呢?”她如疯狂般的奔向后院房,这段时间,师父多半会在与悟静师姑聊聊派内的事,或者与师姐谈论佛经,不管如何,应该还在后院的吧?
她跌跌撞撞的冲入后院,门一开,她见到凌休恨,他站在床边,听到她的声音,疑惑的转过头来——
“羽凡,你怎么上山的?”
他推开她,眼光停在平等躺在床上的师父,五官尚属完整,只是四肢全部溃烂了,像是毁掉的布女圭女圭般,没有生气的平躺着。
“师父,对不起,师父,徒儿还是来迟了。”殷羽凡悲不可抑,泣不成声,趴在悟缘师太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凌休恨知道劝阻无力,便静静合上房门,任她发泄情绪,俊逸的脸上布满了深忧。
殷羽凡哭泣了很久,终于打起了精神,走出房门外,“还有活口
吗?”
她的声音颤抖,双眸红肿,凌休恨实在担心她的身子,“羽凡,你觉得臬怎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只要回答我,我们峨眉派到底还有没有活口?”
她含泪咬牙,相当坚持。
他深吸口气,无奈的道;“没有,—共八十二具尸体,无一活口。”
她的身子摇晃了下,得靠他的支撑才得以勉强站立,她冷声道:“告诉我,你上山后到底做了什么?”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沾上他毒手郎君剧毒的下场,是什么模样。
“我到观外时,便已发现不对,空气中弥漫着剧毒的气味,冲进来一看,峨眉派上下全已死亡,我晚了一步。”凌休恨的震憾与惊疑不比她小,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晚了一步?当然晚了一步,从我识得你后,便什么都晚了。”她忿忿的朝着他喊,颊上珠泪不断滚落。
“羽凡,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吓了—大跳,浓浓的不安袭上心头。
“告诉我她们中的是不是你的拿手剧毒——弥天雪雾!”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赌了,只要他亲口否认,她会信的。
他抿紧了双唇。“是的,是我的弥天雪雾。”
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第七章
“她似乎很伤心,连睡梦中也都在掉泪。”
半睡半醒问,殷羽凡耳畔传来妇人的嗓音,不甚苍老,却很慈祥,让她想起了师父。
“我不会她再难过下去的。”
吧净的男性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声声敲进殷羽山凡急欲躲避的心。
“但也得让她醒过来才行啊!这样不吃不喝,光是昏睡,我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默然半响,殷羽凡才呀到好听的男音沙哑的道:“她在逃避,因为不想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也不想……相信我。”
段羽凡的心阵阵抽搐,疼得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与这股疼痛互相抵抗。他为何那么难过,连声音都不如以往飞扬洒月兑,是谁绊住了他?又是谁不想相信他呢?取得这个人的信任,对他而言这么重要吗?
“总之,先让她睁开眼睛吧!你神医的本事都用到那里去了,现在最是需要的时候。”
门开了又关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殷羽凡继续停留在似睡似醒的边缘,房中一阵沉寂,静得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突然,一只温暖在大手轻抚她略嫌冰冷的脸颊,好轻、好柔的抚过她的唇,似怕伤到一般,以指轻触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什么时候,她又哭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爱?打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怕我,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始终认为我是善恶莫辨的大魔头,这我不怪你,因为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做过符合别人期望的事,但这回,我真的没有做!我求求你醒过来,和我一起探究真相,好吗?羽凡。”
这个声音充满痛苦,殷羽凡下意识想逃避这种椎心般的疼痛,泪水无止境的掉落,而那只温暖的用凝住了所有的动作,千言万语,仅化做一道深深的叹息,飘散在寂静的空间里。
她安心的跌入梦乡,这回,她真的获得了平静。
凌休恨在殷羽凡的床边痴望了好一会儿,在这番漫长难捱的等待中,他终于领会到他再也无法漠视的问题——
他爱殷羽凡!他爱这个被他轻轻捧在手心中细细呵呼的女子。
她为他闲云野鹤般的生命带来彩虹般的艳丽,带来了生命的具体目标。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千万不能!
他不明白峨眉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肯定有人从中在破坏他和殷羽凡的感情。
为什么?他不记得近来曾与谁结怨。
出道以来,他仗着武艺惊人,从不把天下豪杰看在眼里,很公平,不是吗?他瞧不起他们,他们也把毒手郎君视为天下第一魔头。于是,他我行我素,从不自居侠义之士,路见不平,哪管小善小恶,都做上那么一点。褒贬由人,他始终不放在心上,但像峨眉这次大劫难,他说什么也不会碰的。
奇怪的是,那些女尼身上确中了他的弥天雪雾,他自问他的剧毒从不离身,也未曾散落他人之手,说什么也不会造成峨眉浩劫的会是弥天雪雾呢?他正在深思时,殷羽凡便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殷羽凡如何能只身走于陡峭的山岭中,但他在那剎那间真的后悔有件事他做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留下殷羽凡,只身来到峨眉,若是当时他俩一直在一起,那么事后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尽避后悔无济于是,但,他多想让时光倒转,让他更正这个错误。
倏地,有人推门闯进。
凌休恨马上转过身来,用身子挡住在床上的娇驱,他的目光因见到来人而变得犀利,脑中隐隐有些模糊的影子。
“你来干什么?你该明白我不喜欢有人闯进我的地方。”不管五绝门,还是哪里,只要标上他所有,他都不许有人不经他的同意私自闯进。
李愁儿楞住了,盈眶的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掉,“为什么,她就可以?为什么众多女子中,你独宠她一个?”
如果他无心,,为何又拿甜言蜜语来哄她?让她误以为,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选。
“我早已表现得很清楚,此生只爱殷羽凡,你走吧!”凌休恨无动于衷,他只在乎殷羽凡睡得安不安稳。
其它女子,一概不是他的责任。
李愁儿收敛悲伤走上前,纤指拢向他的肩膀,撒娇的道:“我的夫君,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怎可一去这么久,毫无音讯,叫妾身好生着急哟!”
“过去我对每个投怀送抱的女人都说过“喜欢”,如果这样就要负责,那我岂不是早就妻妾成群了。”凌休恨残忍的道,不屑的挥开她的手。
“凌休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火了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李愁儿一时之间竟忘了要使出柔的手段,向来她的脾气、她的骄傲、不许他对她这么污辱。
“你不提,我倒忘了,我的弥天雪雾怎会在峨眉派出现?”凌休恨注视着她略为急躁的脸庞。
是什么原因让李愁儿急着想挽回他?凌休恨闷心自问,除了他本身的条件吸引她外,自己高明的毒术才是最大的关键。过去几年,他毫不关心其它人的死活,对于江湖上的大小事务,他也漠不关心,但他始终明白李愁儿在外仗着他的毒,着实干下不少缺德事,以前,他可不在意,现在,他深恶痛绝。
他想和殷羽凡白首偕老,以前,他必须铲除他们身边所有的阻碍,而他亦下亦邪的形象,便是最大的绊脚石,他不能容许李愁儿再如此狂姿乱行,尤其不许再利用他毒手郎君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