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水凝?没什么好谈的,我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沈刑天拉下了脸。
沈皓故作不解,“不会吧?我看今晚你们有说有笑,谈得颇愉快呢!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吗?”
“结婚并不见得一定要有感情,只要我和她的结合真能为沈氏企业带来利益就好,其他的事我一概不予理会。”沈刑天残酷的打算令自己心寒,反正他已经没有幸福可言,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还以为……”沈皓的话突然一顿,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沈刑天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沈皓突然笑开来,“大哥,你觉得湘婷怎么样?”,
沈刑天的心突然一窒,脸上的神情忽晴忽雨、忽冷忽热,“你为什么提起她?”
“她很美,不是吗?她的外表虽然娇怯怯的,一副需要人小心呵护的模样,但她的个性坚强、心地善良,虽然有点浪漫过头,但却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女人,你说,是吗?”一古脑净说练湘婷的好话,沈皓自己都快陶醉起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练湘婷的好,但面对沈皓,他只能选择沉默,“看来你已经很了解她。”
“是啊,湘婷一点也不嫌弃我的腿,还很细心地照顾我的起居作息,是个很细心的好女孩,大哥,”沈皓顽皮的眸光在双眼中闪起,“我发现我有点开始喜欢她了,不过,她会喜欢上像我这样身有残疾的人吗?”
有好半响,沈刑天无法动作,也无法呼吸,只能僵住地瞪视着沈皓,他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如果沈皓要她…
这六个宇成了魔咒,在沈刑天的脑海中回响,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他怎能将练湘婷拱手让人;即使是亲如手足的沈皓也不能。
天哪,当他要用最最现实的话来点醒沈皓时,他突然心悸脸热,背上爬满冷汗,他有什么资格再次剥夺沈皓的幸福呢?
练湘婷的好,他不是不明白,有湘婷照顾沈皓,安慰他受创的身心,这不是很好吗?七年了,难得有湘婷闯入沈皓的内心。
但,他又该如何自处?他有自信守在他们身边日复一日,而不致发狂吗?一个是他此生最最挚爱的女人,一个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一个有情,另一个有义。
’天哪,沈刑天无言地握紧双拳,内心正在情义两难的激烈交战中。
“怎么样?我有没有权利去追求她呢?”沈皓在一旁催促着,他想知道沈刑天会不会为了他而放弃练湘婷。
而结果,果如沈皓所想的,沈刑天重重地关上了心门,“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她吧!你比任何人都有权利得到幸福,而且,我相信她不会拒绝的。”
话甫落,沈刑天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了,也许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这却是他必须付出的最惨
痛的代价。
对他而言,取得沈氏父子的谅解与宽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如今,沈皓似已走出过去的阴影,开始对生命有了热爱,甚至有追求的目标,他忍心泼他冷水吗?
练湘婷当初为什么来极东居似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皓喜欢上她,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义父应该不会对她不利了吧,而且日后他也能名正言顺地保护她。
有什么不好呢?只除了沈刑天的心再也找不回来而已,他痛楚地闭上了眼。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她是这么的美好,我怕自己配不上她。”沈皓故意道。他的心眼真坏啊!明明知道人家很难过,还一个劲的落井下石,因为他一直不相信沈刑天对沈家执着的程度。
沈刑天长长地吁一口气,借以减轻胸口的窒息感,与令人心悸的沉重感,“不要怀疑自己,你是最优秀的,湘婷值得你去追求,我希望你好好珍惜她。”
“那你呢?”沈皓的下颚缩紧了。难道他来真的?沈刑天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我?我的未来早已安
排好了,没有可追求,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沈皓,太晚了!我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迈开沉稳但稍嫌空洞的步伐,只留下沈皓在室内沉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好像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沈皓苦笑着。
第八章
自那晚开始,沈刑天便坚守着他对沈皓的承诺,刻意地躲避练湘婷。既使有几次他和骆水凝出双人对地进出极东居,不小心撞见练湘婷,他也像陌生人似的,随意而仓促地和她点头寒暄,然话就刻意找借口躲避她,像闪躲瘟神般,迅速的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他开始像例行公事般,带着骆水凝出入沈家,制造两人的感情迅速发展的假象,然后飞快地退出练湘婷的生活。他可以和伍崇涛热络地闲扯淡,可以像个好兄长似的和沈皓谈天说地,但,对于练湘婷;他永远戴着一张淡漠疏离的假面具。
他的冷淡规避令练湘婷黯然神伤,又怅然若有所失,整个人、整颗心都陷在一层阴郁难解的忧伤情绪哩。
这个星期六的下午她婉拒司机小陈的提议,主动提出自愿充当沈皓的私人司机,只为了赶在沈刑天和骆水凝回来吃午饭前,尽快送沈皓到医院复健,同时,也避开那令她痛彻心扉的一幕。
一下山,这辆黑得发亮的宾士车便陷在周末的车潮里动弹不得,练湘婷将车头回转,掉头往另一条比较好走的路,但情形只好上了一点点,车子仍无可避免地走走停停。
练湘婷索性放弃挣扎,无奈地瞪着驾驶座的前方,浑然没注意来自身旁的沈皓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稍后,她有些自怜地叹息了一声,“我想他不够爱我,至少没有我爱他爱得那么深。”
“哪个他?”沈皓明知故问。
练湘婷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的;他不够爱我,所以回到极东居之后,他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所做的一切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了。”
她的悲伤是这么的明显,使他不得不找些其他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尤其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将沈刑天那“伟大的牺牲”告诉她。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你会开车。”见她欲言又止,他漂亮的双唇逸出一丝洞悉的微笑,“听我说,我认为他不知道你开车的速度有多快,你的决心有多坚强,在他眼中,你还是个柔弱娇小、需要他倾尽毕生心力来用心呵护的小女人,最起码,我认为他就不知道你是个外柔内剐、外表率性而内心认真的女人。”
练湘婷不可思议地轻摇着头,“难道你是在告诉我,他对我从没真正了解过,所以现在才在逐渐了解后分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沈皓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你知道吗?他居然要,把你让给我。”
练湘婷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你说什么?”她甚至连绿灯亮了都没察觉,直到后头喇叭声大作。
“你的反应和我的完全一模一样,”他含笑地注视着她重启油门,然而因方她实在太震惊了,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听他说着,“大哥他误会我喜欢你,而他准备做个忍辱负重、含悲忍戚的好大哥,将他此生最重视也是惟一深爱的女人让给他这个半身瘫痪的弟弟,只因为他心中有挥不去的歉疚和难以放下的枷锁,所以他决定只要任何能让我感到快乐与喜悦的,无论要他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去做,包括割让他最爱的你。”
练湘婷先是震惊得怔愣了许久,然后不争气地双眼竟浮上一层水气,将她的眼睛点缀得泪影迷蒙,“他疯了,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报恩的工具,还是赎罪的筹码?沈皓,我永远也不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