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冲回卧室,打开衣柜一看,果然她的衣物全都不见了,他颓然的坐在她常坐的梳妆镜前的小凳于,此刻才发现,她原先在这儿摆的瓶瓶罐罐有多么亲切,而今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今人痛心。他低头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宗翔一转身,苦涩地望着昨晚热情拥抱后显得非常凌乱的床上,赫然见到必玮枕上横躺几张纸,他忙冲过去看,那居然是一份已签好字、盖好章的离婚协议书,他任那协议书飘落到地上,只是快速地撕开另外的那封信。
一摊开信纸,必玮那娟秀整齐的字迹立刻活跃在他眼前,他贪婪且迅速的阅读着——宗翔: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当守容和宗瀚离婚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们的婚姻也该到此结束了。我绝非是对我们这个家有什么不满,而是我太渴望这个家的温暖,所以才自私地把你拘留在我身边,使你不得自由。
你或许不相信吧,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深深爱上你了,这事莫说是你不相信了,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平凡寒碜的我,从没想过会认识风芒万丈、人人称羡的你。果然的,你从一开始就只注意着守容,我虽然伤心却也只好避在一旁,默默地为你们祝福,希望你们能共度此生。谁知,守容选择了宗瀚,我卑微的奢望又重燃起来,我以为这是上天眷顾我,可怜我一片痴心,把你送给了我。我满心以为我可以抚慰你的感情创伤,我可以取代守容成为你的爱人,我可以为你生儿育女……我实在太高估了自己,不是吗?我没一样做对的,我害得你们父子不和,我为你带来屈辱羞惭,我甚至不能为你生下一子半女,就连这六年我所认为的幸福喜悦也是建筑在你不快乐的生活上啊。我是多么的残忍,剥奔了你爱人与被爱的机会,在爸六十五岁寿宴上,我深刻的明白了,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也不可能站在你身旁的,尽避你仁慈的不在乎,而我怎能如此对待我最爱的人呢?我反复思量了许久,终于决定离开你,守容如今已是自由之身,而我也决定不再困住你,我们这个家本就不是因爱而成立的,如今若能为你换来一桩美满姻缘,也可稍赎一些我的罪过。
六年了,上苍给了我六年的时间来赢得你的爱,而我却任这六年荒废了,两千多个日子不算短了,但我很明白在你的心中,始终记挂的是守容,而不是我,两千多个日子你没有爱上我,就算再花上十倍的时间陪你,也不会爱我,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你,你对我的好,我今生今世绝不会忘记,毕竟,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璀璨动人的时候。
宗翔,即使你不爱我,可我还是要告诉你,纵使几十几百,甚至全世世的人都告诉我我配不上你,痴心如我却还是那么爱你,我永远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的一语一笑是那么深刻的印在我脑海中,从今以后,就只有那些回忆伴我余生了。
宗翔,我一直很想问你,对我们的婚姻,你曾后悔过吗?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让你重新活过,你们会选择我吗?你后悔了吗?
可我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那答案,而我很怕听到那答案!
珍重万千必璋留宗翔泪眼蒙拢的任那封读来备感心碎的信滑过指尖飘落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平常痛恨男人落泪的他,如今却泪流不止,他更不敢相倌必玮对他的误解竟是如此之深,而他正满心欢喜的认为岳家就要一家团聚了呢!
老天啊!你既然把必玮赐给了我,却又为何要对我们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呢?
宗翔无言却痛彻心肺的望向苍天,却发现此刻正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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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望云山庄宗翔自从必玮不告而别后,就搬回家去了,不为庆幸她的离去,而是实在不忍触景伤情,在他们共筑的小屋中,她的一颦一笑、一坐一卧都历历在目,使他心情激荡而神痴目眩了。
如同过去二十多天一样,宗翔发了狂在台北市大街小巷、北部海边各个村落,不死心的找寻着,他根本不能接受必玮已经离去的事实。所以,每天都是兴匆匆的出门,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支持了才回到家里。
静文和明峰看见宗翔这样魂不守合、形销骨立的模样很是心疼,但屡劝不听,本来以为找回了一个振作的儿了,没想到却又换来了一位为爱伤神的儿了,他们无奈的望着缓步上楼、垂头丧气的宗翔,也只能相顾无言,摇头叹息了。
静文不忍,“我再去劝劝他吧!”
明峰摇头拦阻了她,“还是我来吧!”他尾随宗翔也上了楼。
明峰敲了敲宗翔的房门,不等反应便推开了门,一见宗翔抱了瓶XO直往喉咙灌,他气急败坏的抢下了它,“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宗翔夺不回酒瓶,只无奈的笑笑,瘫倒在床前的小沙发上,“必玮,她是我今生今世最爱的女人,她值得的,就算要我花尽一生的时间找寻她,我也无怨。”
明峰见他痴心如此,也不忍心苛责,他抚模宗翔浓密的黑发,慈爱的叹了一口气,“宗翔,忘了她吧!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女人,你为何那么固执呢?”
“我不是固执,我只是不能失去她,她在的时候,我没有珍惜,也没有好好爱她,现在失去了,我才知道她的存在对我有多重要。”宗翔绝望无助的望向他白发苍苍、忧心忡忡的父亲,条然惊觉这几年无情的岁月竟使刚强的父亲老得如此之快。
“儿了啊,她真的这么重要吗?难道比不上我和你母亲生你、养你、教你吗?”明峰顿时老泪纵横,“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我从来都固执的坚持己见,不肯承认她是我的儿媳妇,可是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不知道她细心的熬参汤摆在我眼前,我也不至于胡涂到不明白她的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支持你回来帮我呵。我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我也是有感情的啊,可是我拉不下这张老脸哪,宗翔。”
“爸!”宗翔忘形的拥住朗峰,放声大哭起来,他要将这些天来的痛苦、绝望、生不如死的种种悲哀全发泄出来,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一个快乐天堂沦落到如今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明峰宽慰的搂着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可以振作了,“哭吧,痛快的哭出来吧!明天你就可以坚强起来,找回你自己了。”
宗翔无言,他知道他明天可以神色自若,恢复以往那个快乐明朗的岳宗翔,但他生命中最珍贵、最怜惜的部分却已失去,再也找不回往日的爱了。
第九章
新店山间一栋小木屋必玮静静地坐在壁炉前,拿了根火钳百般无聊赖地在火堆裹拨着,看着炉中的火越烧越旺,印着她双手变脸都是红通通的,只有她的眼眸竟是如此的孤单、寂寞和哀戚。
她感到月复中有股陌生的震动,她把双手放在她渐隆起的小肮,心满意足的笑了,多么美好的小生命呵!她散发出一股母性慈爱的光辉,双手缓缓在月复部移动着,等这阵胎动过去后,才轻吁了一口气,缓缓靠向椅背,甜甜的想:这应该是个男孩吧!瞧他好动的劲儿,宗翔一定会喜欢的。啊,宗翔……必玮的心掠过一阵刺痛,现在的他日子过得好吗?当初他是最喜欢孩子的,如今他会疼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