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消片刻,左弋再次出现在内室门边,只不过这回手上已经多了一桶水。
“拿进来。”云栖俍站起身。
“是。”话音一落,左戈已然站定在云栖俍左后方一步处。
“你要自己睁开眼,还是要我帮你?”云栖俍轻喃著,像在自言自语。
他不喜欢被蒙骗,可她却摆明了意图蒙骗他!
不会吧!他怎么知道她已经醒啦?是他太神了,还是她装睡的技术太过肉脚呀?被识破的朱媥媥虽然有些尴尬,但仍执意闭著眼不理他,认定他刚刚说的“拿水”不过在装腔作势,纯粹吓她罢了。
“清醒了吗?”语落,水下。
淋得一脸水的朱媥媥宛如被雷劈到般当场弹跳而起,满是哀怨的表情。
因为那水既冰且寒!
“召红梅进来。”云栖俍直视朱媥媥说道。
“是。”早已退到外室的左弋领命而去。
朱媥媥呆了下。她原以为云栖俍是在对她下令,幸而左弋早她一步开口,她才没又闹出笑话。
“醒了?”他以黑玉箫挑起她的下颔。
“醒了。”冷得直打哆嗦的朱媥媥被他黑阴阴的眼瞳盯得心里直发毛,是以乖顺的点了下头。
“你不会洗衣。”他将视线转向她缠著布条的双手。
朱媥媥将他的肯定句听成了问句,因此悻悻地问了句,“你的观点还是我的?”一见他重新对上她的眼,她就迳自说下去:“如果是我的,那我会。”
“如果是我的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对会的定义是会到哪种程度呀?”她装傻的眨了眨眼。
想也知道依他那种阴森龟毛的性子绝对见不得半点瑕疵,所以她那种过水关的洗衣法在他眼里肯定和不会是一样的。
“至少不能带血。”想起那件沾满血渍的衣裳,云栖俍不禁拢了下眉。
“喔。”朱媥媥乖顺的偷偷瞒了他一眼。他这是在心疼她吗?
“爷。”红梅已来到,恭敬的立在门边等候云栖俍指示。
“进来看著办。”云栖俍言简意赅的说道。
“是。”红梅才踏入室内,双眼已然将所有的人事物观遍,遂直接朝朱媥媥行去,执起她的手重新上药包扎。
“你……你要做什么?”忽见红梅将手探到她的胸前,朱媥媥连忙伸手护胸,以免被吃了免费豆腐。
“为夫人更衣。”低垂著眼的红梅语气谦和,表情柔和。
“你病了?”朱媥媥戒慎的望著红梅。
“谢谢夫人关心。”红梅嘴上说著,手也不忘继续探向朱媥媥。
“你干什么?我看你不是病了,是吃错药了。”还是药!要不怎么饥不择食到猛扒女人衣服?朱媥媥死捉著胸前环扣,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开玩笑!被女人吃豆腐事小,春光外泄给那个赖著不走的黑衣男才事大。
她现在可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若一个不小心泄了那么一点光,让他忽然兽性大发的压上前来,那她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了。
“夫人,请您高抬贵手勿为难红梅。”极想发飙的红梅努力咽下傲气,低声下气的请求朱媥媥。
“你别抢我的话好不好,我才要请你高抬贵手别刁难我哩。”朱媥媥边说边偷偷瞄了眼云栖俍。
云栖俍面露微笑的望著红梅,让红梅就算没面向他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效率很是不满。
“夫人——”
“你不用说了,就算天皇老子来说项我都不月兑。”见云栖俍对她反抗红梅没什么反应,朱媥媥说话就更大声了。
“是吗?”
“当然。”头抬得高高的朱媥媥一时不察,没留意到这回开口的不是红梅,而是一直没说话的云栖俍,所以回应得可大声了。
“也就是说,就算我开口都没用了?”他问得极为和煦。
“对……”忽然迎上云栖俍的眼,窥见其中蕴藏风暴,朱媥媥这才后知后觉的咽了下唾沫,很硬的转口道:“对……不起,请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一时失神没听清楚耶。”
“失神?跟我在一起有这么无趣吗?”谁见著他不屏气凝神,她居然说她一时失神?!
“当然……不。我是因为痛过了头,神智游离,所以才会一不小心闪了神,幸好你在这儿,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集中精神,召回游离的神智,恢复清醒。”见他眼中的风暴瞬间转强,朱媥媥想不识相都不成。
不过她这下子终於明白,为何古代那些伴在君王身侧的人都那么没格,净说阿谀谄媚的话了。
“是这样吗?”她口不对心,云栖俍岂会不知,不戳破只因她的表情随著心绪变化,丰富生动,别有一番风情,这是他在其他女子脸上所瞧不见的,因为她们对他唯有敬与怕。
而她怕归怕,却缺乏全然的敬,保留了些许真性情。
就是这种独特吸引了他。
否则依她这等无用之人,他就是轻扫过一眼都会嫌她碍眼至极。
不过只要入了楼俍圣宫,就算她是根朽木,他都会将她雕琢成上等精品。
“当……哈……哈啾!”病体未愈就又被淋水的朱媥媥冷上加冷,终於敌不住体内的寒意,朝云栖俍猛打喷嚏。
当她终於止住了喷嚏,就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喔!天啊,虽然她一直很想朝他吐口水,可毕竟都只是想想,从没胆子真的那样做,结果她这回……
呜,死定了啦!
一室连针落地都能听见声响的不寻常寂静让朱媥媥怯怯地略抬眼眸,心虚的瞥了眼云栖俍落坐的正前方。
咦?人呢?!
以为自己没看清楚的朱媥媥用力眨了眨眼。
真的没人耶!朱媥媥讶异的抬起头,蓦地迎上云栖俍阴鸷的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朱媥媥怯怯地缩缩颈子。
“更衣。”立在比原先落坐位置更远处的云栖俍盯著她的眼下令。
“对……对不起啦。”以为他怪自己污了他的衣裳,所以要自己为他更衣的朱媥媥撑起身子。
手脚无力的她自知理亏,七手八脚的准备挣扎下床,不料一个不稳差点连人带被直接滚下床,幸而一直随侍左右的红梅及时扶她一把,她才得以逃过呈现乌龟状的糗态。
朱媥媥感激的想对红梅道歉,不料红梅的下一个动作竟是一把扯去她的衣衫!
“哇!你……你干嘛啦?”朱媥媥哀怨的瞪著红梅。
呜……
被看光光了啦!她羞得背对云栖浪。
“更衣。”红梅一开口,朱媥媥才醒悟原来云栖俍刚刚不是在对她说话。
烂人!又误导她!
难道没人教过他跟人家讲话要面朝当事人吗?朱媥媥很是不满地嘟嚷著。
“你……你还要干嘛啦!”朱媥媥护著唯一遮掩胸前波涛景致的小小布料,不让红梅夺走它。
“您的兜衣也湿了。”
“拿来,我自已换。”虽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朱媥媥仍无法接受在人前身子,即使对方是女人也一样。
“是。”见她坚持,红梅只得递上新的兜衣。
“你转过身子去。”如果可以,朱媥媥其实也很想对云栖俍说同样的话,可惜她没胆,加上身子早被他模遍了,说了只会徒招白眼,所以不如不说。
“是。”红梅一转身,便对上云栖俍警告的眼,因而识相的退至一旁,以免阻碍到他的视线。
本对女人身躯没多大兴趣的云栖俍被朱媥媥又遮又掩的羞怯模样吸引了目光,是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栖云国的女子一向豪放不拘小节,所以在同性或自己的男人面前非但不会扭捏遮掩,反而会尽量将自己的优点呈现给对方欣赏,所以朱媥媥一身羞红的反常举止才会让云栖俍觉得新鲜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