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纯情决心以不变应万变,告诉自己务必沉住气,可一瞥见他盛怒的脸庞,瞬间脸色灰败,十足丧气地将头埋入弓起的双腿问,决定坦白,希冀他能从轻量刑。
“不要念了!”双手捣住耳朵,大叫,“那个秘密证人就是我,发照片的人也是我,散播新闻的人也是我,反正主嫌就是我啦……”
“发了几家报社?”
“全部……”圣母玛莉亚、耶稣、真神阿拉、观世音菩萨、三太子……只要是谁显灵救她一命,她往后会早晚三炷香,虔诚膜拜。
“内地全部的报社?”
“不……只。”她怯懦地不敢看他。
“港台三地?”
“再多一点……”完了,她彷佛听到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的声音。
“不要告诉我所有报社你全发了?!”裴其濬拚命忍住掐断她脖子的冲动。
“差不多……”
“郝、纯、情!”他狂吼,声音里的怒意绝对教人胆颤心惊。
“有……”她哭腔哭调的作著最后挣扎。
“我会让你三天三夜走不出这个房间!”他撂下狠话。
“妻不敦,夫之过”,这一回他不拿出男性本色,让她见识一下谁才是当家的老大,她会永远把他当成一只病猫。
“不要啊……”语音方落,立即感觉到五千吨的力道,顿时砸向她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呜……
休息室传出一阵女人的哀号声,凄厉得教人毛骨悚然,悲怆得令人动容,久久不散……
第七章
事情过后,郝纯情羞愤欲绝,果然三天三夜不出房门,整个人裹在棉被里,有关她的戏分几乎完全停摆。
这会儿她正咬著下唇,愤恨地瞪著坐在沙发上一派安然看报的肇事者。
“呜……”揉著乱哭乱叫,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其实他下手并不怎么重,但一想到那天自己失去偶像形象,一世芳名毁在他的魔掌之下,她就没有勇气走出那扇门。
“没那么痛,少装苦肉计了。”裴其濬放下报纸,看穿她的诡计。
“哼,不要理我!”纯情捶著床垫,念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完美形象就此粉碎……饮恨啊!
“好啊!”站起身,欲往门外离去。
一见苗头不对,忙著转头大喊:“你真的不理我啊?”
“你不是叫我不要理你吗?”
“你就那么好骗啊!”
“如果你想重振声名,最好赶快离开那个让人糜烂的床铺,换衣服,化个妆,回到片场把戏拍完。”好心给她一个良心建议。
“我早就声名大噪了,全片场的人从导演、演员、摄影师、灯光师、场记、造型师、音控师……谁都听到我哀号大哭的声音了!人家可是一代五女明星耶,做出这么糗的事,他们以后都不会崇拜、迷恋我了,呜……”又是一阵哀叹。
“一代玉女明星总也要吃饭、喝水、放屁吧?这是人类基本生理需求,他们才没你那么自恋、愚蠢。”裴其濬弯子揉乱那头已很蓬松的长发,她这副模样真可爱。
“哼!”纯情别过头,又把脸埋进被窝里继续自甘堕落。
“你已经五天没去片场了,进度落后一大截不说,届时赶不及坎城影展前上映,少了穿礼服、走红地毯的机会别怨我。”软语哄劝。
“你是怕进度落后会赔钱吧!”呜咽的声音由被窝里飘出来。
“随你怎么想,晚点我要去市区谈些事情,你跟不跟?”
“随便两句话就想哄我开心,哪有这么简单!”探出脸来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结束醉生梦死的日子。“不过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吧!”
呼!再不出门,她准会闷死在这个房间里。
裴其濬笑笑地在她颊畔印下一吻,“给你十分钟换衣服,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回片场拍戏,懂吗?”
“导演都不急了,你急什么?”纯情起身往他大腿一坐,恶作剧地玩起他已梳理好的头发。
“你是跟欧阳领薪水,还是跟我拿片酬?”他捏著她微俏的鼻尖,反问。
“我可是一代玉女明星,跟我谈钱这种东西,太俗气了,有损我的气质。”轻咬他的喉结,双手不规炬的爬进他的衬衫里,搔痒。
“嫌俗气,那把百分之五的额外红利……呵……还……给我……呵……”他天生伯痒,笑得翻滚在床上。
“哈哈!我找到你的弱点了,这回你死定了,敢打我……”纯情露出女王般得意的笑容,换个姿势骑上他的身体,努力朝他的“要害”攻去。
“呵……”裴其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快求饶!”她露出邪恶的目光,娇声威吓。
正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之际,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踹开,惊动了两只正在戏爱的鸳鸯,紧接著一片雪白的盐巴兜头洒下,令他们狼狈地遮来挡去。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非要本道人使出十成功力击退你……”洪亮的男音一路从走廊刮进来。
两人呆愣地拨开覆在额前、发际的粉末,瞪著房里多出的那个女人,与身穿黄袍、头戴道冠、手持桃花木剑的道士。
“发生什么事了?”纯情拔高嗓音尖叫。
“裴允澄?!”裴其濬错愕地瞠大黑眸,指著眼前的女人大叫。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内地被狐狸精迷住了,特地从四川聘请茅山教第四十九代掌门人来替你驱凶避邪、除妖挡魔。”裴允澄一派正气凛然,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身旁的女人。
“狐狸精?”纯情一脸茫然,目光打量眼前年约二十上下的女孩。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裴其濬下床,抖落一身的盐巴。
“大哥最坏了,什么事都不告诉人家,聿好我够精明,一从报上得知你的消息,便连夜订了机票赶来搭救你……”语带骄傲地一一说明来意。
裴其濬完全不理会裴允澄的聒噪,迳自帮床上的人儿整理衣衫,关切的询问:“怎么样,盐巴有没有跑进眼睛里?”
“还好,我眨几下眼、挤几滴泪就没事了。”纯情低声细问:“她就是秦栈风他们口中传言的女煞星?”
“家门不幸。”他的回答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亲昵、视她如无物的举动,惹火了裴允澄。她重重地跺脚,大发娇嗔,“大胆狐狸精,今天不让你现出原形,我就不姓裴!]
看向身后的男人,“张道长,一切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我入行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怕了这只小妖。”张道长有模有样地摆好架式,眼神凶煞得宛如缉鬼大师锺馗。
“这里没有狐狸精吧?”纯情有点无法进入状况,大家不是说裴家小妹有恋兄情结吗?可这副样子应该是精神错乱、走火人魔吧!
“就是你——狐狸精!”裴允澄一脸嫌恶,牙缝问进出几个字。
纯情不服气的跳下床,信步定至她面前,不爽的说:“裴小姐,我明明就是—代玉女明星,何时沦为狐类了?”
“狐狸精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狐类,你骗得了大哥,逃不过张道长的法眼。”裴允澄迎视她灵动逼人的脸庞,自信竞显得有几分薄弱。
“而你这个跑龙套的,是不是跑错场了?”纯情故意挺起上半身,露出完美的曲线,“我们现在拍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可不是狐仙里的小翠和阿绣,下回有这戏码再请你们来。”
“大、大胆妖孽,死到临头还嘴硬!”张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嚣张的气焰对上纯情的美貌,硬是矮上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