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突然喃喃念着,脸上写着无法置信,然后又仔细的探着她的脉息。
“寄远,怎么样了?”楚夫人让他的表情吓得半死,挥开丈夫安慰的拥抱,立刻迎向前问道。
“楚伯母……楚伯父……”何寄远来回看着两位长辈,欲言又止。
“什么事,你快说啊!”楚夫人着急的拉着他的手,“若是连你都医不好小馡,全杭州城的大夫又有谁可以?为什么她会一直呕吐、又一直陷入昏迷?”
她担心她染上和自己一样的怪病!
“伯母,你不要激动::,我想小馡是怀孕了……”何寄远暗骂自己的糊涂,在客栈竟然没有发现她已有身孕的事实。
“怀孕!?”屋里的人同时慑愕住。
“怎么可能……”楚夫人第一个不相信,她的小馡虽然好动,但不会那么不懂事的。
“是楚大哥的。”他又报出另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他不认为楚御会用这种下流手段来强迫女人上他的床──以他的长相及身分根本不需要,但他感觉到他有一种无情的特质,必要时,他会不择手段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阿御!?”三个人同时间又发出一阵惊呼。
何寄远点点头,“可是小馡现在身子状况很差,她的胎息不稳,气息又薄弱,体内甚至长时间淤积太多毒物,种种迹象显示对胎儿十分不利……很有可能会小产。”他支吾一会儿,吐出最后一句话。
小产!?楚夫人一听到这句话,整个心窝都乱了,“不可以!小馡不能有事,孩子也不能有意外,寄远,你快帮伯母想个办法……想办法救他……”
她忽地跪下来,心酸的恳求,“伯母拜托你,小馡不能出事!”
她不管阿御说过什么话,不在乎那话里的真实度,她一直没有去查探,因为她打从心坎里喜欢芷馡这孩子、喜欢她的陪伴……她认为自己的病是她带来的生气给医好的……而她医好了自己的病,她绝不容许她在云河山庄的照顾下,出一丁点儿差错!
“伯母,你别这样子,快起来……”何寄远不禁一阵鼻酸,小馡体内的毒性似乎已迅速蔓延开来,“不是我不医她,而是我连她中何种毒都不晓得,怎么医治、控制?”
“连你也没办法,那我们家小馡要怎么办?”楚夫人颓丧地往后跌至丈夫的怀里。
“夫人,你别难过,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梵文唯赶紧平抚她的难过。
“楚御!”楚夫人霍地大叫,“去给我找楚御回来,我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对小馡下毒,他就这么讨厌她,讨厌到留她不得的地步?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让我替她找夫家……他居然一声不响就轻薄了她……小馡也真傻,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我刚才就叫人去找他回来了!”楚文唯让这一团混乱搞得无法思考,好似事情在一瞬间全月兑离了他以为的轨道。
“伯母,小馡喜欢楚大哥,她的喜欢不只是对从小依赖到大的大哥哥的喜欢,而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你还看不出来吗?”何寄远点出所有人的盲点。
楚夫人还来不及做出回应,门外的家仆就闯进来,“老爷、夫人,找到少爷了。”
“人呢?”楚夫人连忙往门外望,“他人呢?”他想逃避他做出来的好事吗?
“少爷……不肯回来……”家仆支吾其辞。
“他在哪儿,这么晚了还不回庄吗?你没告诉他小馡小姐的病状吗?”楚文唯一急,连续炮轰着接下这件重责大任的男仆。
“我说了……”
“那他怎么说?”
“他说祝何公子和小姐百年好合……还说他终于摆月兑芷馡小姐这个长不大又幼稚的包袱……”
“百年好合?他把小馡的肚子搞大了,居然还祝人家百年好合!?他有没有搞错?”膲他是什么形容芷馡的?气得楚文唯暴跳如雷。
“他在哪里?我亲自去请他回来!”
“少爷……人在杏花楼梦翾姑娘那边……”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跑去杏花慺!?”楚文唯只顾着怒吼,忘了他如雷般的音量可能会落人床上人儿的耳朵。
芷馡听到他们的谈话,心头彷若受到重击般,沉浸多时的哀伤顿时成了一股无法拔除的痛。
她的眼睑像是有千斤重,几乎要封起来,她纯粹凭着意志力抬起它。事情发生以来,她的心都活在忐忑无依的紧张气氛中。
原来她会这么害怕,怕楚御不理她、怕楚御误会她……全都是因为她爱他,原来这就是爱……她一直是他的影子,起先,他像个和蔼的哥哥般对待她,在渐渐长大之际,她毫不保留的向他表露出自己无限的崇拜与爱慕,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护花使者。
然昨晚他的话却像一根根尖刺,无情地刺进她的心坎,刺穿了她包裹在心房深处的情膜,溢散而出的情愫霎时间在她心底四处扩散漫溢。
“娘……”她哽咽的轻喊一声。
“小馡!?”楚夫人听到床上那抹有气无力的声音,连忙跑了过去,“小馡醒了,你们都给我安静!”没人见过温柔和气的她如此失措惊慌、大声咆哮的样子。
“小馡,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告诉娘……”楚夫人想说会帮她请大夫,但一想到何寄远方才的话,心头又窜上一阵酸涩。
“娘,我还是离开山庄好了……”芷馡哀怨的眼瞳浮上一层薄雾,面如白蜡,清灵的眸已被泪浸婬得红肿。
她只是他的包袱呵,原来如此,但为什么他的反应与言行又仿佛她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如此?或许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以及对她身子的迷恋,演变成一种可笑的责任感……“傻女孩,你说什么傻话,这里是你的家啊!”楚夫人涕泗纵横,心疼的覆住那只小巧的柔荑。
小馡这副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向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古灵精怪的只会惹人头痛,不会惹人心痛……她这样子教她好生愧疚。
“小馡不想让阿……楚大哥讨厌,我继续待着,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没有他的家,没有快乐,她留着只会更加痛苦……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认真得几近可笑,无论她如何倾心,在他眼里只是多余的累赘吧?
那天在温泉边,她仍不懂杏花楼是什么地方之时,她突然要他再也不能去杏花楼了,而正吮着她胸部的他也答应了……可她现在知道,男人的保证就像气泡,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破灭了。
娘也说过,男人往往因为不满足、不快乐,才会涉足那种地方……既然和她在一起不快乐,她还留下来做什么,徒惹人厌罢了。
这儿本就不属于她,他亦不可能对她产生任何牵挂,心里又怎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们俩之间是云泥之差,他在客栈的鄙夷眼光已说明一切,本就不应在一块的两人,与其痛苦一辈子,不如各过各的生活。
“他不回来最好,我宁可要你这个女儿,也不要他那个不孝子!”梵文唯负气的说。
“爹、娘,让我走吧,我求求你们……如果连你们也不帮我……那我……我……”她别开了脸,再也说不话来。
“你要走去哪儿,你又能走去哪儿?”楚夫人着急的问道。
“楚伯父、楚伯母,将芷馡嫁给我吧……”情急之下,何寄远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