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属下领死士十人混入军中,独孤大人率大军半个时辰后到。”百夫长报告。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看到王爷受刑,却不敢出手搭救。
拓跋扈的嘴角泛起一抹笑。他要看慕容律在天下无敌的白虎军脚下颤抖!而现在,他在民夫中长达两个多月的策反,终于也能派上用场了。
他穿上衣服;跃下毡毯。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去。”临行前,他温柔地叮咛她。而他抛给百夫长的眼神却充满了警告,“在这里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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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律长期地控制了几万大军,成为北燕慕容部中最有权势的大将军,他的成功秘诀只有四个字——
不怕沾血。他曾杀了堂叔一家五十七口,只因为堂叔涉嫌背叛他。
在北燕,人人谈慕容律而色变,不光因为他的嗜血,更因为他拥有一支北燕最强的军队。
慕容律知道,他能平步青云所依仗的,不过是他的军队而已;—旦没有军队,他慕容律别说没本钱和人谈条件,连性命恐怕也会保不住,因为在他往上爬的过程中,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
所以慕容律的军队是粮饷最多的,他也尽可能善待他手下的将士,只是民夫不在被他慕容律善待的行列。虽然他们的名字也编在军营的名册中,可粮饷不到兵士的十分之一,吃住包是猪狗不如。
在他的想法里,民夫就如脚下的泥土。何况只要打一次胜仗,还怕没有成千上万的民夫吗?
而民夫也习惯了逆来顺受,往往累死也不敢吭一声。可这次……
“真是造反了!”卑贱的民夫也敢翻天!
慕容律迅速地调兵遣将,本以为这次叛乱很快能干息,他甚至想了几个残酷的刑罚来杀一敬百,谁知在半个时辰后,竟收到了他亲兵溃败的消息。
“取我的大刀来!”慕容律决定亲自披挂上阵。
慕容律也是一个爱才的人,从表现来看,那煽动造反的奴隶够格做他的千夫长,不过——
他的行为已令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慕容律残酷地笑着。他的法则是——背叛他的人,杀无赦!
这场仗拓跋扈打得相当快意,背上姬玉替他包扎的伤口几乎已经完全进裂,可他不在乎!
他率领那些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民夫们,打败慕容军的第二次进攻时,独孤苏带兵到了。
拓跋扈穿上独孤苏带来的白银镗甲,跨上他的黑鬃马,气势昂扬。
“天佑我邦,大魏昌盛!天佑我王,拓跋必胜!”
白虎军士狂嚣。
外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忽然都是喊杀声?
姬冰玉相当不安,却又无法走出毡帐,因为他派了一个人来看住她。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眼前这个外形看来相当可怕的蛮人,会对他言听计从?
相处这么久,姬冰玉第一次猜测起他的身份。
嗤——一声裂帛的声音传来,然后看守她的那个男人忽然跌倒,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毡帐的裂缝处钻了进来。
姬冰玉正欲尖叫,却发现钻进来的竟是宫泰。
见宫泰欲对着那个倒下的男人一剑砍下,她忙拉住他,“别杀他,他是个好人。”
“外而在混战,我们快走吧。”宫泰收回了剑。
“好。”姬冰玉觉得倾斜的世界又开始回复原状,“我们回平城吗?”
“你要离开我?”拓跋扈正好打败慕容律回来,却听见她要与这个陌生的男人离开他。
懊死!除他以外,所有碰触她的男人都该死!拓跋扈的脸上浮现杀气。
他的样子吓着她了!姬冰玉仓皇地退了一步,不料在毡毯上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过来。”发现她的惊恐,拓跋扈的语气变得温柔。
吓着她可不是他的本意,她这样的女人是天生要人呵护的。“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她可以拒绝他冰冷的命令,却无法拒绝他的软语相求。
对他道别吧,属于姬玉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从此以后,她就要忘了这个名字,也不再记得他的模样。
拓跋扈霸气地拥她入怀,“我送你去平城。”
本来决意要离开他的,可他的这句话却改变了她的决定。宫泰是断不肯带她回平城去自投罗网的,她只有依靠这个她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的男人了。
“请你——”她坚决地道:“送我回平城。”
拓跋扈!宫泰忽然认出他来了。
在平城,他曾有幸目睹他——北魏最勇敢、最英俊、也是最冷酷的佐政王出猎归来。他也曾听说关于这个人的种种冷血传说。
自投罗网是不是眼前这种情景?宫泰惨然而笑。
他们从遥远的干城一路逃亡,却仍是逃月兑不了命运的捉弄!老爷的牺牲实在太不值得了!
爆泰仿佛失了心魂一样,只能默默注视她离去。
“坐稳了。”在千军万马中,拓跋扈毫不避嫌地当众抱起姬冰玉,将她放上马背,然后踩蹬上马。
再一次看一眼这块流过他血、淌过他汗的土地;以及他和心爱女人共同生活过两个多月的毡帐,拓跋扈扬鞭叱马。
独孤苏深知佐政王喜好男色这件丑事败露,会为王爷的声誉造成损害,当下疾言厉色地下令封锁消息“不许传出此事,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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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里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沐浴了,姬冰玉觉得自己都快忘记泡在热水中那种舒服的感觉了。
在氤氲的热气中,姬冰玉悠然出神……
他是谁?为什么沿途的地方官都对他必恭必敬?
马前载一个少年本来是十分怪异的事,何况他还总是对她搂搂抱抱的,可为什么没有人表示质疑呢?
一路上,他对她温柔体贴依旧,因为怕她冷,他依旧日日与她同榻。其实她已很少被那种彻骨的寒冷冻醒,可怕他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姬冰玉不敢提出和他分榻而眠。于是,她只有任他们这种古怪的关系发展下去。
水有点冷了,姬冰玉取饼放在一边的衣物。
穿衣的时候,她的手碰到了臂上的守宫砂——龙形的标记,只有待选王妃和贞洁秀女才有资格拥有。
和她一起接受这个印记的,还有两名鲜卑女子,所不同的是,她们以守宫砂的消失来求得荣华富贵,而她……
姬冰玉匆匆地穿上内衣,逃也似的离开了浴室。
“洗好了?”拓跋扈的声音低沉。
室内已升起了火盆,厚厚的帘帏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他背对着门,惬意地躺在一堆软垫中,因为温暖只穿了一件绸质的内衫,薄薄的衣衫掩不住他背上的鞭伤。
在他身边放着一些散发着清香的药膏,以及一些雪白的布条。
“哦……”姬冰玉低应着。她没预料到他会回来得远较平时早,想到他看见了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一颗心不由得狂跳起来,艳红也染满了面颊。
“过来。”拓跋扈召唤。伤后一直由她为他上药裹伤。
姬冰玉低应着,急着去取外衫,不料衣衫在他身后,她必须越过他才能取到。她伸长手臂,偏偏他的长腿又挡住了她惟一的去路。
看着她一脸窘迫的样子,拓跋扈忍不住笑了,柔声问:“怕我?”
闻言,她的指尖轻颤一下,外衫从指尖滑落,正好落在他的另一边,一时大窘。
一股幽香淡淡袭来。在大漠那些艰苦的日子里,这股幽香始终萦绕在她身上……
拓跋扈忍不住伸手,握住她那只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的小手,“怕和我这样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