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是提醒自己。
“玳青,不要做我们都会后侮的事。”经此一吻,让他相信,其实她并不曾真的忘记他。
“后悔?认识你纔是最令我后悔的事!”她的话就像是最毒的毒蛇,给了他致命的一咬。
瞬间,他所有的理智都崩溃了,那些被圣贤书牢牢压制许多年的狂烈,有如野火燎原一般。
“收回!”他猛烈的摇晃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我要你收回这句话!”
“为什么我该收回我的话?”她偏着头,故意气他,“莫非你忘了自己的身分,你只是卖身给我的仆役而已。”
从来他只在她面前拋开温文尔雅的假面,变成最伤人的野兽,将她一次又一次伤得体无完肤!
如今,她再不是那个任他予取予夺的沈玳青了!
“妳——”
若论吟诗作对,东方珏绝对是胜家,可要说耍嘴皮子,十个他也不是玳青的对手!当下,他只有张口结舌的份儿。
玳青还想好好数落他,谁想黑灯瞎火的,竟在台阶上绊了一跤,于是本就不便的跛足更是雪上加霜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忠叔呢?那些仆役呢?”她坐倒在台阶上,痛得半天站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一回来就这样了。”东方珏暗暗诅咒,刚纔他出来得匆忙,竟忘了带上照明的蜡烛。
“难道你是死人吗?还不过来扶我?”她以怒气武装自己,可胸口突然翻涌起强烈的不适。
她想——吐!
千万不要,不要在现在!
她暗自祈祷,可醉意整个涌现出来。
“呕……”她终于忍不住胸口翻涌的难受。
东方珏正弯腰抱起她,正好被吐了一身。
空气中,酸臭之气立时四逸。
“你……”
“不碍事。”他好脾气的道。
“你只是个仆役罢了,谁在乎你有没有事!”她纔不要关心他呢!玳青昏沈沈的想。
“是。”他容忍她的脾气。
酒醉的人是无可理喻的,同理可证,他的委曲求全也只激起她更多的不快罢了。
“你闻起来臭死了!”她冷哼,“我被你熏得快吐了。”
“对不起。”他放下她。
懊死,他竟敢把她留在一团黑暗中!
玳青忍不住怒火,借着醉意斥喝道:“你在哪里,谁允许你离开的?!”
“在这里。”一双手扶住她,正好在她差点撞墙之前,“我这就带你回房。”
他抱起她,她这纔知道他离开她,是为了月兑去骯脏的外衫。现在他只着一件薄薄的内衫,天已冷了,她能感觉怀抱她的身体在冷风中颤抖。
“你觉得好些吗?还会想吐吗?”他关切的一再询问。
“闭嘴!”她没好气的。
心里,她曾希望永远闭锁的地方泛起一层浅浅的涟漪,就像春风吹拂过水面,吹化了漫长冬季的冰冷与寒冷一样。
不,她不能,她发誓不再软化的!
她提醒自己,以血淋淋的往事警告自己:软化的后果是万劫不复。
“玳青……”
“你还是臭得要死!”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等一等。”
她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就再次被放到了地上,所幸这次她正好扶着一堵坚实的墙壁,没有跌倒之虞。
“好了。”他回来抱起她。
“好什么呀……”她正想发飙,可手掌正按在他赤果的肌肤上,那受到夜晚冷风的侵袭而变得冷冷的人体,“你……”
喉咙里似有什么正堵得慌,刻薄的话全都噎住了。
“别怕,很快就到了。”他将她的沈默误以为是怕黑,拍着她单薄的肩头,笨拙的安慰她。
为什么?
为什么当一切都无可挽回时,他还要如此的温柔呢?
“别哭,别哭啊!”感觉到沾着自己胸膛的湿热,他柔声安慰。
她纔不会为他哭泣呢!可积蓄了五年的泪水似乎想一口气流尽似的,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
为什么啊,既然三年前他能如此对她,三年后何必还要来管她的生死呢?
想到恨处,她气得猛捶他的胸膛。
“打吧打吧!只要妳能痛快些。”他叹息。欠她的,欠她的啊!
“你——混蛋!”酒醉助长了她的怒气,打得累了,她索性动起了牙齿。
于是他赤果的胸膛上留下一个个愤怒的见证,几乎见血的伤口很疼,可他没有丝毫要逃避的意思,他听任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怒气。
“原谅我。”他忏侮的道。
“你要我如何原谅你?”她恨声道。
她怎能假装那些伤害不存在?
她怎能假装自己能既往不咎?
她怎能……
这五年来,对他的恨意支持着她,可让她恐慌的是:她对他的恨意,似乎渐渐渐渐的淡了。
不,只有在恨的情感里,她纔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
要恨他,恨他呀!
或许,她要记住恨是因为她仍然有爱?
这骇人的想法吓到了她!
酒醉的她远比平常脆弱,她终于痛哭失声。
第七章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
——唐李白
来到她的房里后,东方珏点燃了蜡烛,心急的察看她的情况。
她的唇色艳红,双颊更是灿若云霞,眼神却迷乱得近乎无神。
“你还好吗?头还痛吗?还想吐吗……”他一叠声的。
“我……”她吐出一连串的申吟。
“我……我给你拿、拿水……”见她的脸红得不象话,东方珏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谁想他纔要抽身走开,却发现自己的裤头被揪住了。
“怎么了?”他猛回身。
原本他刻意避开了烛光,以免自己的造成她的尴尬,这下措不及防,赤果的胸膛就整个暴露在烛光下了。
赤果的胸膛上到处都是她指甲的划痕、她牙齿的啮痕,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渍。那经由体力劳动锻炼出的饱满肌块,在走动后蒙上一层汗渍,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得暧昧。
“呃……”她的呼吸—窒。
那双原本是无意拉住他裤头的小手,不自禁移到了他的胸膛上,懒洋洋的四处漫游。那些肌肉的块垒在轻柔的抚模下起伏收缩,被那湿热得出奇的小手挑逗得敏感到了极点。
“妳醉了!”东方珏按住她放肆的小手,警告道。
“醉了?醉……醉了好,醉了的世界没烦恼!”她醉后的笑颜竟意外的单纯。
他只在新婚之夜看见过如此单纯的笑脸,以后她单纯的眼眸渐渐染上了轻愁与寂寞。
这都是他的错!
东方珏万分自责。
如果可以,他愿不惜一切挽回她的单纯与快乐,可老天从不给人额外的机会,他已浪费了属于他的机会……
“抱……抱我……”
醉意泯灭了世俗的礼仪,醉眼蒙眬里,玳青只觉得他的眉眼好好看,她好想、好想被他抱在怀里。
“不、不可以……”他喃喃的,不知是想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
“我好想、好想要你。”她呢喃。
“妳只是醉了。”他试图保持冷静。
不容否认的,随着她小手的挪移,一种已被遗忘很久的男性本能抬头了。
“你……你病了……吗?”她伸长手臂去试探他的额角,谁想脚下虚浮无力,整个栽进了他的怀里。
一种男性动了情的气息煽动她属于女性的本能,她攀附住他,在他身上蠕动……
他的冲动更甚了,额角因此渗出大量的汗水。
不,不可以!
理智提醒他,她并非真心要他,她只是喝醉了,可双手似乎有了自己的主张,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心更是拒绝放开她。
“真好。”她呢喃。
馥郁柔软的身体缠在他身上,挑动了他的,他的呼吸因此变得急促,他好想、好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