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问得一声,他已一把扯了她过去,匕首利落地在马颈上一刺,立刻将她推倒马颈的伤处。“张开嘴。”
“不!”那股血腥味让她快吐了!
“喝下去!”拓跋扈单手用力只一下就捏开了她的嘴。
立刻一股热乎乎的粘稠液体涌了进去。
“唔……”姬冰玉挣扎。
“乖乖地。”他铁一般的手硬是不放开她。虽然知道她很难受,可他更知道这点血液对生存是重要。所以直到确定她把马血都咽下去了,才松开对她的钳制。
等拓跋扈替马抹上金疮药包扎好伤口后,才发现姬冰玉还跪倒在一边不住地干呕!“好了,别像个女人一样。”拓跋扈取下马鞍上叠放着的毡毯,铺在马月复下。“你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抑制住一直在胸口翻腾的那股呕吐感,立刻奇怪他的举动。“睡觉。”拓跋扈径自躺入毡毯,并为她掀起一角,“进来,沙漠的夜是会冻死人的!尤其是你这种体弱的江南人。”他压抑不住笑起来,不料却扯痛了肩上的伤口。该死!一定是方才姬玉挣扎时他用了太大的劲来压制她,结果扯裂了肩上的伤口。“这样啊。”姬冰玉怯怯地钻进毡毯躺下。
“我就这么可怕吗?”拓跋扈看见她远远地躺开相当不悦,“居然让你宁愿冻死也不愿挨近我?”
“我不是……”姬冰玉小声分辨。
可拓跋扈已不耐烦,霸道地径自扯了她过去。
姬冰玉措不及防之下滚了几滚,人已掉进了他的怀里。“你……”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姬冰玉不敢再动弹。
“乖乖睡吧。”拓跋扈先合上了眼。
姬冰玉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可不一会儿疲倦就征服了她。
在沙漠的夜里,为了保持热量他们必须相拥而卧,否则谁也无法活到天亮。拓跋扈命令自己睡觉,可这次顽强的意志失去了作用。
在马月复下充满腥气的小天地里,她的幽香尤其可贵,这夜拓跋扈一直睁着眼。
白天紧接着黑夜,黑夜过后又来了白天……
在姬冰玉的意识里渐渐没了时间的概念。
拓跋扈的伤口开始发炎,一天比一天厉害,终于在有一天陷入了昏迷。而紧接着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水……”她呢喃着,“……水”
“阿娘,他醒了!”一个声音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说。
而后她呛着了,意识第一次回到了脑海里。“我……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孩子的脸,“……”
“是我大哥救了你,你现在在慕容律大人的部落。”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用鲜卑话说。“我……我的同伴呢?”因为长时间缺水,她的声音仍然沙哑。
“他伤得好厉害,阿娘正在给他治伤。”少女说。
“还是先喝碗肉汤吧。”又一个少女进来。
姬冰玉一抬头被吓了一跳:怎么一模一样……
“我们是双胞胎,她叫慕容胭,我是慕容脂,我们还有一个大哥,他是慕容大人的百夫长。”慕容脂的神色中显出她极以她的大哥自豪。“你呢?”
“姬玉。”姬冰玉秀气地喝完了碗里的肉汤,又重新道了谢。
“你是从南边来的吧?听说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慕容脂相当羡慕。“你的同伴伤得很重,是遭马贼抢了吗?”
“不用担心,慕容将军已带兵铲除了这伙马贼。”慕容胭插口。
阿那柔……
姬冰玉无声的,绿云寨毁了,阿那柔呢,她可还活着?
这时外面传来了人马的嘈杂声。
“快躺下!”慕容脂手快地推下她,“我大哥回来了。”
“为什么……?”姬冰玉不解:不是她们的大哥救了他们吗?为什么这对双胞胎姐妹们好象很害怕的样子?
“我们大哥恐怕会拉你们去修城墙。”慕容姐妹着急地道。
可是迟了,一个手臂上仍缠着染血白布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正好对上姬冰玉仍然睁着的眼睛。“带走。”他挥着手命令手下人。
“醒了,醒了。”内室的帘子掀起,走出一个白发的老妪,后面跟着的是脸色依然苍白的拓跋扈。
“太好了,都拉去修城。”高大的男人命令。
“大哥!”慕容姐妹同声阻止道,“他才刚醒呢。”
“这个吗……”看看姬冰玉瘦弱的样子,高大的男人皱眉道,“就让他去伙房帮忙,那个——”他用手一指拓跋扈,“带走!”
姬冰玉悄悄打量这个与她同生共死的男人,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她想他会需要她的照顾的。一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挺身而出:“我要和他在一起!”
“你?”高大的男人相当意外,看不出这个少年可比他以为的又勇气多了。虽然在他看来以他这样瘦弱的身体,在工地上只一天就会垮掉,不过既然他自己都这样说了,那就……他手一挥,“带走!”
对于拓跋扈来说,这次的意外提供了实地考察慕容律防御工事与兵力布置的机会。夯土筑城虽然辛苦,可他很快就适应了,度过了最初的疗伤期,他很快变得像以前那样强壮。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姬玉的身体,可幸运的是这个如江南弱柳的少年居然抵住了漠北风沙的侵袭。只是他仍不惯塞北的严寒,拓跋扈每每在夜半醒来发现他缩在自己怀里取暖。两个月后拓跋扈已积聚了大量有关慕容律屯兵与防御的资料,在民夫里也又了相当大的号召力,相信不用多久就算援兵不到,他也有办法让慕容律的人马土崩瓦解。
他睡熟了。
姬冰玉在第五次确定之后,终于悄悄地离开他的怀抱。
望着他平静的脸庞,她不由出了一会神。她已经听说营地里关于他们的流言了,相当不堪。可她不在乎,毕竟她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而且她心中明白,一直来他相当尊重她,给予的只是温暖而已。
离开毡帐,姬冰玉来到平常洗衣的小河,在月色的照耀下,临河:她相当憔悴,两个多月的苦工使她不再是那个江南的天真少女了。
月色如此的明媚,可照着代北平城的父母和妹妹?
她不由悠然神往。
忽然间,她觉到了危机。衣物从她麻木的双手间滑落,她惊愕地看到了芦苇丛里那人婬亵的眼光。
救命——!
可是,黄沙漭漭,有谁听到一个弱女子的呼告?
拓跋扈半夜醒来只觉得怀里的冰冷:他又出去了。翻了个身,他这才发现毡帐的开口处并没有密实地掩好。
姬玉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而大漠的夜风足已冻死一毡帐的人,经过沙漠的那些寒冷的夜,相信他不会忘记这点。
拓跋扈披上衣,走下权作床的毡毯,心中忽然又一种强烈的不安:他要立刻见到他!他迈步出了毡帐,月下的沙地上仍留有她浅浅的足迹。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姬玉腰肢款摆的样子。
懊死!他想他一定是疯了:虽然姬玉相当美丽,可毕竟他仍是少年,他不该——想要把他占为己有!
拓跋扈为自己意识到对姬玉的畸望而自责不已。一瞬间他几乎打消了出去寻他的念头,直到——看着这一串紧跟在他身后的巨大脚印,冷汗冒出了拓跋扈的额头:军中缺少女人,却有姬玉这般柔媚的江南少年……
老天!他并不如姬玉那样单纯!
“姬玉!”他大声道,身影急追他的脚印而去。
姬玉惯常洗衣的那块青石上并没有人,只有洗了一半的衣物零落在河岸边。“姬玉!”
他怎能如此大意!拓跋扈再次责备自己,如果姬玉有什么,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寒风吹得岸边的芦苇沙沙作响,耳尖的他听到芦苇深处似乎有什么声响。他立时毫不犹豫地冲进芦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