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脸上同时散发光辉,像在较劲,也像在合作,衍生出微妙的关系,他们已全然陶醉在属于他们的音乐世界理,完全忽略坐在沙发椅上的三名观众兼裁判。
“老妈,那乐谱不是你准备教音乐班的教材吗?”史佑轩低声问道。
“是呀!那些被罗希学园喻为最优秀的音乐大学生个个叫苦连天,还说我谱写得不和谐呢!”可是看着这两个才念国中的孩子,如行云流水般的演奏,说他们是音乐天才一点也不为过。
教到这样的学生是压力也是骄傲,除了经验比他们多之外,她实在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快“驴子太穷”了,得帮他们找更厉害的老师,突破他们的瓶颈。也许他们还没意识到,但是他们会需要的,这两个孩子将来绝对是站在世界顶端大放异彩的音乐家,有个念头在她脑中逐渐形成。
“这个你会吗?”换慕希遥下战书,竟左一个旋律右一个旋律同时进行,配合得天衣无缝。
“别小看我!”
史栩霆依样画葫芦,更加快了些速度。
两个棋逢敌手的人玩得不亦乐乎,正所谓“酒逢知己干杯少”,至于最后谁输谁赢,一点也不重要了。
一行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像在上演现代版的苦儿流浪记,拎着大包小包,千里迢迢搭飞机来到澳洲。
那两对有投票权的父母,擅自开了四人家庭会议,以“围标”方式通过让史栩霆和慕希遥去澳洲找他们最尊敬的托拜尔斯-李顿老师,他是世界知名的音乐大师,年逾七十的他目前任在澳洲。
在决议之后,谁送他们去却成了最大的问题,因为寒暑假期间,向来孩子都会带在身边,到欧洲进修或表演,现在要兵分两路可怎么办?
没多久,他们将脑筋动到两个大孩子身上,由自己的哥哥姐姐来照顾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于是乎,两对父母在短短几个小时的下午茶时间,就已决定好孩子们的寒假生活,一路往欧洲,一路朝澳洲,放这四个孩子自生自灭……不是,是自由自在地过寒假生活。
在机场分别时,两个母亲忍不住地一再交代他们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毕竟这是趟“未成年的旅行”,虽说他们已安排好一切,但还是会有点担心。
“我们最后一场巡回演出结束后会到澳洲接你们一块回家,要乖乖听哥哥和的话,知道吗?”李伊琳叮咛着。
“老妈,你是坏掉的录音带吗?一直重播,不嫌烦呀!”史栩霆真受不了老妈,这已经是她第三十九次交代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担心那么多。
“还有,夫妻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唐雨漩也跟着嘱咐。
“老妈,你是得了老人痴呆症吗?我都说过几百几千次了,我们不是夫妻啦!”慕希遥受不了地抗议,到底要说几次大人们才会懂。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这雨对“自以为是”的父母啊!
“伊琳,你瞧!这对夫妻的默契真是越来越好了,居然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呢!”
唐雨漩如发现新大陆般兴奋。
“我们不久后应该就可以抱孙子了吧!”李伊琳开心地说着。
“有没有搞错?我们才国中生而已。”史栩霆简直快被这两个疯女人打败了。
“谁要跟他生孩子!”慕希遥扮了个鬼脸,对他大吐舌头。
“你以为我很愿意吗?哈哈哈!”他一脸不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
两人就在机场大厅当众吵了起来。
他们感情这么好,我们可以放心了。两位妈妈很欣慰地想着。
而当这群孩子飞到澳洲,马不停蹄地赶到托拜尔斯-李顿家时,这个七十岁的老先生一见到他们,立刻赏了一顿丰富的料理——“闭门羹”来欢迎他们。
“我这里不是托儿所,回去!”如雷贯耳的嗓门,吓着了门外四个人。
“怎么会这样?!”他们一直以为父母什么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下天色昏暗,四人流落异乡,看怎么办才好?
没多久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为他们开了门,慈善地请他们进去。
“我是安丽,我父亲只是气你们父母没来看他,他们一直是我父亲很骄傲的学生。”
她的亲切消除了他们的不安。
慕希伦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上等的铁观音,带着甜笑走近老先生,“这是我爸爸交代一定要交给您,因为他们工作忙碌无法来看您,但是他们一旦忙完之后必定亲自来拜访。”
“还有这个,是妈妈亲自精选的点心,要我特地带来孝敬您老人家的。”史佑轩献上台湾特产风梨酥。
托拜尔斯-李顿的气这才稍稍消了些。
安丽即刻去烧开水泡茶,喝着上等的铁观音配上风梨酥,老先生才满足地露出笑容。
“我当然很清楚你们来的目的,不过,我不教资质鲁钝的学生,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而已。”老先生起身拿了两把小提琴,分别交到史栩霆和慕希遥的手中,同时说道:“随便拉首曲子,只要我听得顺耳我就教。”
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比史栩霆更自大的人,慕希遥心想。
两人稍稍试了一下,这琴音走得厉害不说,甚至连弓也没,有上松香,声音干涩,而且不堪入耳。
他们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到这里,再坐七、八个钟头的车子到他家,先被赏了一顿闭门羹不说,现在还要接受试验!什么随便拉首曲子,哇咧,什么曲子是他听得“顺耳”?天知道他喜欢什么曲子,还给了把天下最差的小提琴,这算什么?
慕希遥的脸色变得难看,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在所有教过她的老师之中,从没一个是这样对待她的,哪个不是对她赞赏有加,她是吃饱太间吗?飞过大半个地球,跑来这里看别人的脸色。
史栩霆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忍不住月兑口而出,“这种烂琴能拉出什么好音乐?如果你不想教我们就直说,干嘛刁难我们?”
“不会拉、不懂得音乐就出去,我一点也不希罕教你们。”老先生翻脸跟翻书一样快,拽得很。
冲着这句话,两人顿时斗志高昂,四目交接,谁也不愿服输,他们一定要让这个老头子认同他们,然后再大声地告诉他,他们不屑跟他学琴。
拿起破旧的小提琴,在没有调音器的情况下,他们用耳朵做为琴调音器,用松香将弓润滑,专心仔细的样子就像对待自己心爱的琴,所有的准备动作十分熟练,再试了一下音色,虽没他们个自己带来的琴音色悦耳,至少可以接受了。
般定小提琴之后,再来就是搞定怪老头了。
慕希遥拉的是莫札特的小夜曲,当旋律流拽,仿若坐在河岸边,和一些故友边闲聊边看着河岸风光,轻轻品尝一口好茶,或是美味的点心,置身在这样优闲的时光里,令人流连忘返……
她的演奏合时合宜,尤其是适合喝茶吃点心的时候,就像这个时候。
史栩霆拉的是狂才音乐家圣桑的作品,是动物狂欢节的第十二曲子——化石,本来是木琴主奏,他却用小提琴拉奏,讲述骷髅跳舞作乐,其实是在描述某些化石音乐家食古不化、张牙舞爪的丑态,是个黑色幽默的妙曲,实际上是他在暗讽这个老头子。
听到一半之后,老先生竟哈哈大笑,“好小子,你胆子不小!”
“你不是叫我随便拉,这么烂的琴我又这么累,想得出曲子才有鬼!”
这老头子是老胡涂吧!什么一流的音乐家,根本就是三流,下流,他心中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