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幽禽……是我。”
风蝶衣静静的观察他一下,倏地嗤笑出声,易阳则因被她看穿心底事而无声的低咒着。
“你偷看了我多久?”风蝶衣自怀里拿出双飞如意镜,志得意满的笑着。
一想到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人苦恼,她就心花朵朵开。
易阳的低咒成了诅咒,他低头伸手抬起风蝶衣的下巴印下一吻,然而风蝶衣的笑容只有愈发粲然未见消褪。
“你太得意了。”易阳轻叹,天知道打从五年前遇见她开始,他叹过多少次气。
“风幽禽是我兄弟,净儿将会是我的弟妹。”风蝶衣轻快地说着,小手重新护易阳的手包住。
“我知道。我亦知晓他们为你的失踪而忧心。”易阳低声诉道,言语间隐含着些许愠意。
寄畅园的情报网之密他见识到了,他们竟能查出风蝶衣在凌云城内,只差尚未能找到凌云城的确切位置,一旦找着,想必会前来营救她吧!
此刻,心底有着酸涩的泡泡不停的往上冒,他不喜欢风幽禽与风蝶衣之间那双生子特有的联系。
“我会在这儿,除非你要我离开。”这是风蝶衣在没得到对方相等回应时惟一能做的承诺。
然而,她明白易阳不是个会轻易敞开心怀的人……她能等,追了五年,还在乎多等几天吗?
易阳已数不清是第几次在风蝶衣面前卸下心防,在这种情况下……
毋需过多的言话,只要眼神交会……她便能深解他的心,看得见他内心的紊乱,而以几句话便安抚他起伏巨大的心。
她是否也能看见他内心真正的意思?能否见着他内心的不安?
想着想着,颊上轻软的碰触教他回过神来。
易阳头一低,正巧迎上风蝶衣嫣然的巧笑,“你……”
“我记得你都唤我蝶儿的,难不成只有在我昏迷时,你方敢唤我蝶儿?”风蝶衣眼波流转,妩媚微笑。
易阳教她抢白一顿,俊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他取饼双飞如意镜入怀,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从现在起,会有守卫及侍童进驻。”今天“那个人”前来与他对上,不代表近期内不会再探。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尤其在她尚未完全适应这个地方之时。“你的身子不适宜这块土地,自个儿小心。”
易阳从不奢望什么,但他却私心的希望风蝶衣能适应这儿,凌云城终年云雾缭绕,出入分子三教九流,却是他放不下的责任,若是可以,他在向“那个人”讨回应有的公道后……
他想……留下她……
只是……到时他还有命吗?
还有命能见她一面吗?
风蝶衣笑了笑,“我是南方人呀!”
一句话轻易带过两人之既有的鸿沟。
“我是南方来的,你是北方生的,南方的植物移植北方都有水土不服的现象,遑论是人!”风蝶衣灵巧地辩称,坚定不移的眼眸没有半丝的动摇。
她听得出易阳冷言冷语之中包含的关怀之意。
易阳闻言,呆愣了下,半晌,闪着残冷光芒的黑眸也染上月娘的柔和。
“谢谢。”他以几不可听闻的声音道谢。
“嗯?”风蝶衣杏眸圆睁,带着大大的问号。
“谢谢你问我原因。”没说出口的是: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风蝶衣绽放晶透的笑靥,目送他离去,残留在身上的温暖却再也未曾褪去。
只是……
有那样简单吗?他和她之间……有那样简单便可相守吗?
串串的疑问犹若开始消融的茵绿湖般起了阵阵的涟漪。
找到了!
双飞如意镜……
他又离映月剑谱更近了……
只是他未曾料想的是,替他将双飞如意镜凑齐的竟然是他!
他没死……哼,能在映月剑下不死的看来也只有他了!
但是不打紧,只要映月剑谱到手,什么都抵挡不了映月剑了!
什么都……
狂笑声从他口中逸出,上震天下撼地。
宁静的茵绿湖居一下子进驻了许多人,使得已习惯静谧的风蝶衣很不习惯,她坐在离屋子不远的亭子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发觉一件有趣的事情。
没有女人。
这些人内没有一个是女的。
“风姑娘吗?”一名手执羽扇、做文人打扮的男子有礼地唤着。
风蝶衣微一颔首,男子有礼地作个揖。
“小人名唤孙志煌,是城内的师爷,这儿……你瞧瞧是否还缺些什么?”孙志煌只在易阳带着风蝶衣进城的那天见过她一次,那时她病态满颜,不似现下这般生气勃勃。
水绿色的衣裳穿着她身上,好似是湖中仙子般飘然清妍。
莫怪乎城主他……
风蝶衣打量了下他,微微一笑,“没有,劳你烦心。”
“不,城主的事就是小人的事。”孙志煌可是对易阳忠心耿耿。
“你的忠心显示在你的眼中。”风蝶衣看得出孙志煌对她有防心,而那是针对保护易阳的立场而生起的。
孙志煌眼里的防备一改而为佩服,“风姑娘好眼力。”
他没想到风蝶衣如此擅长察言观色。
“对了,凌云城内为何多是男子?”风蝶衣好奇的问。
“这是因为凌云城地属阴寒,不适宜女子长期居住,因此在凌云城内的女子皆是居于东凌楼。”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孙志煌悄悄地在心中下注解。
站在城主的立场,孙志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城主有可能得到一个聪慧的夫人;忧的是这位有可能成为城主夫人的女子能适应凌云城阴冷的气候吗?
看来弱质纤纤的她,受得住凌云城的阴寒之气吗?就连自小生长在凌云城的凌水璃也得随身携带驱寒之物。这是为何凌云城不适宜女人的原因。
而这位新来的娇客……
风蝶衣点点头,眼角瞄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风蝶衣饱含笑意的唤着,打断了孙志煌的暗中盘算。
他回首一望,看见一袭黑衣的易阳伫立在小径上,未曾出声,却在出现的一瞬间即教风蝶衣给发现。
“城主。”孙志煌因易阳冰冷至极的瞄视而微微战栗,赶紧打恭作揖。
易阳没有理会孙志煌,他正因孙志煌与风蝶衣并立的画面而悄然握拳。
妒……他……竟然因为风蝶衣与自己最为依任的属下在一起而心起妒意?!
他平复不了内心翻涌的妒火。
“这儿不是江南。”易阳冷平的语调中有着不难察觉的波涛。
风蝶衣闻言仅是皱眉,她不呆,不会不知道易阳在暗讽她。
“江南的水是活的,北方的水是死的。”她不甘示弱的反驳。
她提身跃至他面前,了然的黑眸笑望着他。
易阳冰眸点燃火花,“南方的气候与北方迥异。”他的语气降至冰点,但言语间的火气高张。
“此为正常现象。”风蝶衣柳眉轻扬,清澈的灵眸染上一簇火光。“南北原就不相同,仅有相互调适才能和平共处。”
懊死!好不容易感受到的幸福情感却因此而决裂!风蝶衣盛怒难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房内,门砰然合上。
“城主。”孙志煌此时若不明了发生了什么事,便枉称为凌云城的师爷。
易阳瞪着合上的门好一会儿,才将满腔愤嫉交集的情绪转移到孙志煌身上,“何事?”
凶狠的口吻显示易阳此时正在盛怒中。
天!这真是空前绝后的情景。孙志煌到凌云城至今也有十年,还未看过易阳……哈!
孙志煌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易阳见了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刺眼。
“小的恭祝凌云城与城主将喜获夫人,相信未来的城主夫人会为城主与凌云城带来阳光。”孙志煌憋住笑,羽扇遮住抽搐的嘴角,以防因得意忘形而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