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十一格格亲自来迎接贝勒爷率大军回京,两人的婚事就待皇上一道诏书昭告天下,届时,你怎么办?”
雪妍酸涩地微微开口,泪珠儿成串成串地掉个不停。“贝……贝勒爷说过……要……要我等他……”
“都两年了,世事变化很大,别死脑筋了,听话,贝勒爷和十一格格门当户对,咱们祝福他们就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阿菜嫂扶起雪妍。“天快黑了,咱们快回山上去吧。”
雪妍沉默不语,心头沉重郁结,像是有千根针插在心头上。
待一胖一瘦的身影缓缓走远了,暗巷里两名身影这才现身。
“主子?”
玄祈眼光直视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片刻后才冷声吩咐道:“跟上去,暗中查出两人落脚之处,回来向我禀告。”
“喳。”
回京后数日,德隶一回洛王府,便直接向额娘问起雪妍的下落,没想到额娘的回答竟是,是她挨不住空虚的日子,和其他几名贱婢偷了首饰银两之后,人就失踪了……
他原本不信,他的雪妍怎么会在他尚未离京前,便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她和洛王府的关系?!
为此,他查过,家里的确有些首饰失窃,还有几名丫环一块地离开洛王府。
但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些人断定他两年前出京,必定有去无回?以免洛王府日后穷困,所以先下手为强?
他的手头上也没有额娘加害雪妍的证据,况且额娘还需依赖他,就算为难雪妍,应当不会不明智地加害雪妍才是。
况且!消失的不只是雪妍一人,其余的女婢们呢?如果雪妍已让额娘加害,那么其余人怎会如此恰巧的同时失踪?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他派了手下四处去寻找当时一同离开的数名女婢,希望能从中得到消息,但那几名女婢却有如蒸发似的,没一个找着。
就在他思念翻转间,僮仆来报入宫的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他应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入宫。
轿子摇摇晃晃地行走,他忽地想到杜家,他查过,雪妍此刻并未在杜家,但……杜家小姐似乎与雪妍情同姐妹,或许杜家小姐知道些什么?
一思及此,他一刻也无法再等,立刻下令将轿子转向杜家。
“那,皇上……”
“废话少说,照我说的去做。”他知道皇上此次招他进宫,写的就是指婚一事,但他无法再等,他必须立刻查探雪妍的下落。
“喳。”
杜家人一听到德隶来访,立刻敞开大门迎接,杜母笑得阖不拢嘴,直觉得似有好事近了。
杜玉簪得用尽全力将这一群急着献殷勤的苍蝇、蚂蚁给揽走,才能得空独自与德隶贝勒说上几句话。
“不瞒杜小姐,德隶这次来,主要是打探雪妍的下落。”
杜玉簪一张俏脸顿时冷了下来。“贝勒爷这趟怕是白来了,因为雪妍的下落,玉簪也很想知道。”
“是吗?”德隶掩不住心头的失望,语气有些无奈。
“三年前雪妍离开杜家之后,便一直未再有消息,不瞒贝勒爷,玉簪曾多次上洛王府求见,但均不得其门而入……”
她美丽的眸子若有似无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主人不在,洛王府的看门人,狗仗人势,看不起咱们平民百姓,连通报一声都不肯。”
对于她的话,德隶竟一点怒气也无,只是平静地听着她诉说。
杜玉簪平时娇生惯养价了,直肠子的她抓到眼前的机会,一古脑儿把不满全道了出来。
“如今贝勒爷功勋在身,更加尊贵了,没想到居然肯到敝舍来,玉簪真是担当不起。”
“别再挖苦了,我知你怨我没照顾好雪妍,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那么运用你的权力,把雪妍找出来啊!”杜玉簪急道。
“我额娘说,雪妍和其他几名丫环预料我率兵出京,必是有去无回,于是相偕偷了许多金银珠宝,便一同偷偷离开王府……”
还未听完,杜玉簪便拔尖叫道:“这种鬼话,你也信?”
德隶愣了愣,说实话,他不信,但在苦寻两年之后,一直没有她的下落,此刻,他也不知该信什么。
若雪妍已死,他至少还知道了她的下落,但若她还活着,为什么她不来见他?
难道当年的那些山盟海誓全是假的?
他率兵回京的事全国尽知,雪妍若在人世,没理由不知道,瑞什么她不上洛王府寻他?为什么……为什么?
除非,她根本不想见他?
杜玉簪怒气腾腾地哼道:“我们杜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在城西也算是富贵人家,雪妍和我从小一同生活,她的性子,我岂会不知?
“如果她当上我们杜家的少女乃女乃,爹娘过几年若先后去世,我那个大哥又不成气候,再加上我又出嫁,整个杜家的大权,还不全落在少女乃女乃的身上?”
德隶静静地听着杜玉簪继续道:“可雪妍并不在乎这些富贵,她从来没将杜家的财产放在眼里,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顿了下,杜玉簪转头,低声向身旁服侍的婢女交代了几句,婢女立即领命而去,没多久即拎来一只老旧的黄巾包袱。杜玉簪接过包袱,将之交给德隶。
“这是雪妍的东西,是她婴孩时的里巾,希望贝勒爷在找到雪妍之后,替我物归原主……”她语气一顿,面露哀戚,许久才哑声道:“如果……雪妍已遭不测,也希望死能见尸,将黄巾一起埋了吧。”
两人心事重重,各自无语,气氛凝重,直到德隶听到一旁树丛里,似有一名女子刻意压住哭泣之声。
杜玉簪也听见了,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婢女过去看看,不久,婢女从树丛里施出了一名全身发颤的婢女。
“香苓,你怎么了?”杜玉簪原想斥责,但见婢女全身抖个不停,眼露惧色,不禁心觉奇怪。
“我……我……我……”
“有话慢慢说。”德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安抚道。
香苓忽地朝德隶跪下,大声哭嚷着:“哇……求贝勒爷作主……求贝勒爷作主啊……”
德隶扶起香苓,耐心地道:“别急,有话慢慢说。”
杜玉簪也让自家婢女的举动给弄糊涂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在德隶几番安慰下,香苓这才抽抽噎噎地道:“我叫香苓,呜……有一个堂姐叫秋萍……”说着,香苓又捣着脸哭了起来。
秋萍?
好熟的名字?
“秋萍姐原本在洛王府当差……结果……呜……”
“别哭,告诉我,结果怎么样?”德隶着急地问道,原来秋萍曾在自己府里当过差,难怪耳熟。
香苓越哭越大声。“结果被人害死了……呜……”
“什么?”香苓一言,令德隶与杜玉簪均是一愣。
“呜呜……秋萍姐死得好冤……贝勒爷……您要替秋萍姐作主啊……”
德隶眉心深锁,语气冷峻。“香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嗯……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讲起……”
德隶心思复杂地告别了杜家,心思全绕着方才香苓所提供的消息,原来额娘的确派人教训了雪妍一顿,而她还因此小产……他的骨肉啊……
一股怒火不住地在他胸里燃烧,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一拳打在杜玉簪所给的黄巾包袱上。
额娘害死了雪妍……雪妍死了……雪妍真的死了……
坐在轿里,他原本俊美的脸庞此刻愁苦万分,心像是被人刨空了一处,鲜血淋淋。
额娘打死了雪妍,还令人将之载往后山上埋,最后还杀了前去埋雪妍的几名丫环,这笔帐,他一定会算清楚!
下了轿,他收起了愁色,但面容仍冷峻地吓人,经过重重楼阁,他进了御花园的一处小亭等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