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就赌,谁怕谁?”
“那好!”他爽快地击掌后道:“名字?”
她凝眸瞪了他一眼,傲道:“问我名字,你自己为何不先服上名来?”
“嗯,这个……”电光石火间,詟麟已想到了个与自己身分息息相关的化名。“在下……南宫翎。”
南宫取其位居詟国南领之意,翎取其麟的相似音。
她在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南宫翎”这个名字,有哪号姓南宫的人物有如此高超的武学造诣?
“现在你可以说了?”
她瞪了他一眼后,这才轻启朱唇道:“檀玲。”
第二章
天边初露曙光,天地泛着一片蒙蒙灰意,檀玲回到了降魔教的秘密藏身处时,天色已渐渐亮了。
前方看来没什么特殊的一株需数人合抱的大树树干中,有一个可容人旋身的树洞,大树紧依山壁而立,除了降魔教的人,没有人会发现其实这洞内另有一番天地。
一名藏身在树上盯梢的男子一见檀玲,立刻飞身下树相见。“檀玲,你深夜上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曹大哥,你在等我?”檀玲抬首望住一脸忧心的男人。
这人名唤曹緼,是云飞天的得力助手之一,虽未曾正式拜在云飞天门下,但与檀玲一同长大、练功的情谊上可算是她的师兄。
“见你又一夜未归,我自然是担心的,尤其你今日又回来的特别晚。”担忧之色全写在曹緼那颧骨稍高的方型脸上。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武功,你知道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相较于他热络的态度,她反而显得较为冷淡,她转过身,往树洞的方向而去。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武功虽非完美,但在云飞天多年严苛的训练下,已有中上水准,若是有恶人欺她是女子,保证会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但这层自信在经过昨夜遇上那男人后,悄悄在她心里崩毁……
一想到这,那男人邪佞俊逸的脸庞与瘦削的身形又跃入了她的脑海,形象清晰到几乎就像站在她面前似的。
她脑里盘踞的影像都是他,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他锁着冷光的邪气面容,他俊逸非凡的身影,他的一举一动,当然还有他所说过的话,尤其是他口中所说的那项……赌局!
曹緼注意到她飞离的思绪,心中暗暗警钟大响,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檀玲,可不可以说说你今日为何特别晚回来?”
飘离的思绪倏地拉回现实,檀玲回头望着曹緼,轻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练功忘了时间罢了。”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没把遇到那莫名其妙的男人的事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吧。
其实面对他的关怀,她也是心喜的,因为这降魔教上上下下,也只有他这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对象真心关怀着她,与她一同度过师父严苛的训练,那段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回想的恐怖日子。
听她说只是练功练得太晚,他便放下了心。
面对她冷淡的回答,曹緼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她本性如此,冷漠、少言、少笑,农家里的十七岁少女,此时该是如花般的无忧年纪,而她却早已背负了沉重的使命。
“走吧,待会我还得去见师父。”檀玲望了他一眼后说道。
“嗯,走吧。”曹緼跟在其后。
突然间,檀玲不知想到什么似地,突地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望住他。
“怎么了?”曹緼问道。
“曹大哥,”檀玲轻蹙着柳眉,认真思索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南宫翎』这号人物?”
“南宫翎?”曹緼沉吟了片刻后道:“武林中是有个南宫家,其下能人辈出,个个武功了得,离咱们这儿约数十里之遥,前些年,教主还曾想联合南宫家一同为斩妖除魔的理想而战,不过被他们拒绝了,教主还曾为此气得半死,不知这南宫翎是不是这南宫家的一员?”
“喔,是这样。”檀玲在心里悄悄地咀嚼着曹緼的话,心想,昨夜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南宫家族的人没错。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檀玲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无意间听到这号人物,一时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真的?”
“快走吧,还得见师父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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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隐密的大树后方得先经过一段石道,过了约数十步的石道后,出了洞口,就见一处由奇石山峦所环绕的小小山谷。
如此隐密的位置,难怪朝廷始终无法寻获其落脚处。
小山谷大约像一个小村庄般大小,内有几处房舍,檀玲与曹緼两人安静地缓缓踱在长廊上,最后她心情沉重地站定在廊道尽头的一扇门前。
还未开口,里头就已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是,师父。”檀玲推门而进,态度恭敬谨慎。
曹緼也行了个礼。“拜见教主。”
说话的人正是降魔教主云飞天。
他年约五旬,狭长的脸形,眼窝处与额头皱纹横布,看得出老态,但他那只眼锐利有神,并且不含温度。
“玲儿,最近功练得如何了?”
“徒儿尚在努力。”檀玲立刻回道。
云飞天闻言,利眸一瞪,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悦。“没有进步?”
“请师父降罪。”檀玲双膝立刻跪下,垂首道。
“教主……”
曹緼才正要求情,云飞天便立刻挥手阻止,曹緼只得识相地闭上了嘴。
云飞天冷冷地瞪着徒儿,肃道:“我让你背的心经口诀都背熟了?”
“玲儿早已默记于心,不敢稍忘。”
“那么没有照着我交给你的剑谱练习?”
“教主,玲儿每夜都练功练得很晚……”曹緼急着要替檀玲说情,但最后仍在云飞天的瞪视下,咽下了后头未说的话。
云飞天重新将冷锐的视线移向檀玲。
“你要知道,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儿的时候,一场旱灾饿死了多少人,其中也包括了你爹娘,师父是看你骨骼资质不错,才带你回来,让你免于成了沟中白骨。”
檀玲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
这一段过往,师父自她懂事起,便不时地在她耳边耳提面命,这一份沉重的救命之恩,她真不知何时才能回报得完?
她真希望赶紧为师父完成杀了詟麟这桩心愿,报了这项大恩,或许她就可以有自由的一日了……
“天灾乃是因人主不修福德,所以上天才降下灾祸,那镇麟王便是魔物转世,只要杀了这魔物,上天便不会再降下灾祸,詟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样一来,你父母的大仇便能得报,天下百姓也会感谢你。”云飞天正经八百地训了一顿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大篇理论。
“徒儿知道。”
杀了詟麟、杀了詟麟……
她从小便活在这种沉重的情绪中,仿佛她的人生除了刺杀当今詟国的镇麟王之外,便什么都不是了。
其实,师父那套降妖除魔、天下太平的理论,她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只要完成了这项任务,她便有求去的一天!
“教主,曹緼有一疑问。”他拱手恭敬地问道。
“说吧。”
“为什么刺杀镇麟王的事非得玲儿去?属不不行吗?”
“你?”云飞天冷笑一声。
“教主……”曹緼不服气地上前一步,眼眸里有着一决生死的气概。
“不是我瞧不起你,阿緼,只是……你是女人吗?”
“教主?”曹緼微愣。
“这十年来,咱们降魔教牺牲了多少人马?别说连那该死的镇麟王的一根寒毛都没碰到,就连他的真面目长得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只知道他的眉宇间有颗紫色砂痣,你倒说说看,若不换个方法,让檀玲去试试,你还有什么方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