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没想,收起画具利落地爬下树,有股冲动教她很想去接近他,很想去和他打声招呼。
她奔了过去,“守护神”也警戒地紧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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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凡从两座箭靶上取回一堆箭,放回羊皮篓子里,宇森坐在老树下的休闲椅上,以棉布拭着骨董弓。
“打个赌。”莫语凡走向宇森,顺手将羊皮篓子搁在草地上。
“赌什么?”宇森扬扬眉宇问。
“赌你我的人生。”莫语凡冷峻的唇线上语出惊人。
“人生?有意思。”宇森不怀好意地笑着,颇有兴致。当然他知道这不是个玩笑,他们兄弟之间不仅对彼此有相当程度的了解,默契更是十足。向来除了对女人,他们做什么都是十分认真的,包括打赌。“怎么个赌法?”
“一箭定输赢,谁无法在逆风中射中红心,谁下半辈子就得成为对方的‘亲信’,意即——手下。”莫语凡沉着道。
“若不分轩轾呢?”宇森黑瞳里映着树林的绿影,显得更深不可测。
“作罢。”
“行。”
两人略微活动四肢,心底都有十足的把握,就备战位置后,赌局开始了。举弓箭,瞄准,拉弦,射——
就在宇森弹出手中的利箭之际,任谁也没想过此时箭靶的前方竟出现一个柔女敕如云的倩影。
宇森眼底惊闪着骇然的雷电,他无法想象接下来会有什么发生,在这危急的一刻,惟一的念头竟是他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一丁点也不想!
“快走开——”他大吼一声,想都没想立刻狂奔向前,瞬间爆发的速度已然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语瑄惊讶地看着疯狂奔向她来的宇森,随即发现正飞向她的闪亮光影,当她意识到那是一枝箭,她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要如何闪躲。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守护神”突然纵身一跃将语瑄扑倒,并精准地衔住那枝箭。
而宇森急骤如狂澜的速度令他煞不住脚步,整个人冲撞上箭靶,整座箭靶像被殒石击中啷当地烂碎倒地,顷刻间草屑纷飞。
时空恍若就此停止了,语瑄惊吓过度地看着倒在箭靶上动也不动的宇森,她的心像坠落深谷的流星,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
“守护神”摇着尾巴,咬着“战利品”在语瑄身边徘徊,又回头去瞧宇森,十分有灵性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你为什么突然鲁莽地跑到箭靶前?”莫语凡奔了过来相当气愤地责怪语瑄。
语瑄在哥哥的震怒中无助的落泪。她哑口无言地爬到宇森身边,见他被断裂的支架刺伤,皮开肉绽的手臂正汨汨地流着鲜血,白色的衣袖都染红了,她悲恸得无法自己。“对不起森哥哥,对不起……我害死你了,对不起……”
莫语凡紧急地蹲到宇森身边。“宇森,你还好吧?”
宇森筋疲力竭无法动弹,他缓缓睁开眼,懒懒地瞥了莫语凡一眼。“当然,算命的说我可以活到八十岁。”
“森哥哥——对不起……”语瑄见宇森还能开口说话,转忧为喜却仍忍不住地痛哭。
宇森缓缓转动眼瞳,视线落在语瑄满是泪雨及歉意的小脸上,又迟疑地看向另一座箭靶——红心上一枝笔直的箭正昂然挺立,而他的箭则被猎犬衔在嘴上。“我该相信自己将成为你的亲信,还是该认为这是一个阴谋?”
“算我们没打这个赌。”莫语凡否定了。
“不,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宇森耐着浑身的剧痛闭上双眼。
语瑄不知道哥哥和宇森口中的“赌”代表什么涵义,兀自庆幸着宇森是活着的,她悄然地看向哥哥,发现他脸上愠色不减。
“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丢了小命,也害惨了宇森?!”莫语凡愤怒地瞪着语瑄训斥,这是有生以来他头一次这么严厉地对待妹妹。
“对不起。”语瑄在哥哥的怒火中又垂下泪。
“别责难她了,她没事就好,幸亏这狗儿机灵。”宇森虽无可奈何,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疯狂的举动。
“不,她得受处罚。”莫语凡心痛地下决定。
“我不同意。”宇森睁开深不见底的眼。
“她得受罚,你为她伤成这个样子!”莫语凡坚持。
“就算该罚,也是我的权利了,不是吗?”
宇森只是顺口这么说,没想到语瑄竟恳求地对他说:“请你处罚我,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宇森眯起眼看着暖阳下语瑄焦虑的小脸,唇边浮上一抹淡到令人无法分辨的笑意。“我现在要去医院缝补我皮开肉绽的手臂,等我想好怎么罚你,自然会告诉你的,我后半生就要待在你家成为你哥的“亲信”,还怕没机会吗?!”
“什么亲信?”语瑄睁大了含泪的眼问他。
“就是他的手下。”宇森看了莫语凡一眼,莫语凡眼底一片深沉。
“真的吗?你要留在家里,我可以天天看见你了!”语瑄拭了拭脸上的泪,唇边居然漾开出一朵梦幻般的笑靥。
宇森死盯着语瑄浪漫的笑脸,真不知是该生气她的无知,还是该嘲笑她的天真了。
第二章
宇森手臂上的伤十分严重且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请他务必留院观察几天,而他为了抢救语瑄而伤重的消息传到莫老太爷的耳里,语瑄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自是免不了受到家法的惩治。
“你给我到柴房去关禁闭一个星期!”莫老太爷怒不可遏地下令。
“这七天除了女乃妈可以送茶水及食物,其他人一律不准接近,你这丫头得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有偏差。”莫老太爷慎重其事地亲自将柴房的门上了锁链,只差没贴上封条。
语瑄一如往常没有求爷爷饶恕她,因为她是该受罚,而爷爷的警告久久萦绕在她心头无法散去。
她哀愁地看了看阴暗的柴房一眼,柴房的角落堆放着腐朽的木柴,天花板上有好多蜘蛛网,一盏昏黄的小灯泡垂挂在屋梁上,风吹得它微微晃动,她找寻风从何处来,见到右侧墙壁上有扇小窗,从小窗望出去,可以看见蓝色的天空。
很久很久以前她听佣人说过,太祖父的姨太太曾在柴房里上吊自杀,所以一到夜晚这里总是鬼影幢幢。
她好害怕,但谁要她闯了大祸,不但爷爷饶不了她,她也饶不了自己。
风又由小窗吹了进来,她发现自己脸上凉凉的,轻轻一抚才发现脸上全是泪。这七天她该怎么捱下去啊,现在才傍晚,她就已感到阴森,到了夜晚,她该怎么办呢?
夜幕低垂,语琼不安地蜷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冷清萧飒的风吹得小灯忽明忽暗,她紧紧抱着双膝骇怕地把脸深埋在膝盖上,蓦地又刮进一阵风,树林中发出了可怕的婆娑声,她心惊胆战地捂住耳朵,吓得泪如雨下。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微明,她在浑噩不安中合上沉重的双眼。
“小姐,小姐……”在梦中她好似听见祖女乃女乃的鬼魂在叫她,声音沉重且沙哑。
“啊——”她恍惚的惊醒,抱头痛哭。
“小姐,你抬头到窗边来看看,我是女乃妈啊。”女乃妈关爱的从小窗外探望,看见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语瑄,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泪水随之而下。
“女乃妈!”她眨了眨眼。
“小姐,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语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奔了过去。“您怎么哭了?”她把手伸出窗外抚去女乃妈脸上的泪水。
“没什么,来,赶紧吃了早餐,别饿着了。”女乃妈把盛着丰富早餐的托盘递进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