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矛盾的,他看出来了,但她的矛盾是为什么?
而他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被她打动了吗?
“不,不是动物稀奇,而是……”诗君悠悠地闪动眼睫。
“而是什么?”她那样的眼神又来了。
“你是个好心人,我很以你为荣。”诗君说的是真心话。
但此话一出,只见汉斯突然沉默了。
他该怎么回答?他该当她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仆?还是真心拿她当个朋友?抑或假设她是他心中所追寻的绝妙佳人?
如何回答该是看对方在自己心底的定位,而他竟不确定自己该把她设定为何种角色。
“谢谢。”他简短地说了声,然后立起身径自离去,他没有进餐厅,而是离开练功房。
诗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他怎么了?
罢才不是才有说有笑吗?怎么最后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走就走了。
他带走了她的好心情,留给她一室的孤寂。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感到莫名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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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间总是特别缓慢而冗长。
诗君倚在窗台遥望黑幕中繁星点点的天河,那是存在于寂静无声的天空中唯一的璀璨,而她心中唯一的璀璨,今夜不再照映她的心田。
他的不告而别令她的心像天际坠落的流星。
她彷徨无助的在夜空下轻声喟然。
因为她知道自己依附着什么而存在。
常常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她在自己不真实的幻想中,渴望一个可以倚偎的坚实怀抱。
在那个怀抱里她不再孤伶伶的,心灵不再飘忽不定。
她的孤单像天上的月,夜色是她的情,繁星是她的泪,泪在静夜中自她的脸颊滚落……
“诗君,你还没睡吧?”安妮的叩门声。
诗君拭了拭眼泪,应了声:“还没。”
“我们下午去逛市集带了好多零食回来,要不要让我们进来串门子?”是朵拉的声音。
“好,请等一下。”诗君匆匆跑进浴室拧了毛巾擦了脸,又匆匆前去开门,发现安妮、朵拉、吉儿、伊娃还有茱迪都来了,只差总管老凯利没来,她们手上都拿着一堆零食及饮料。
诗君看她们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相较之下自己是那么失意落魄,但她无法拒绝她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已和她们建立了友谊,也了解她们都是好人。
“请进吧!”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愉快些,合群些。
小房间突然高朋满座,空间一下子变小了,气氛却活泼热络了起来。
吉儿打开了电视,选了热闹的肥皂剧看,有的人坐在椅子上,有的人席地而坐,大包小包的零嘴全在地上摊了开来一同分享。
诗君在地上坐了下来,拿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糖,正剥开彩色的包装纸。
“喂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吉儿湛蓝的眼眸闪着生动的光采,双手还带动作招了招,加强神秘的语气。
“什么事?”众女人好奇地问,诗君只是微笑。
“我们的公爵大人很久没有‘点名’了。”吉儿嘟起娇俏的红唇。
“是啊,是啊!”一群女人明显地表露失望。
“不知最近他在忙什么?”朵拉无奈耸肩,拿了一个小饼干。
“整天都不见人影!”伊娃像在抱怨自己的老公般。
“听门房小安说他天天都深夜才回来。”茱迪拿了第一手资料。
一群女人打开话匣子,说的便是汉斯·克莱恩,她们心目中的神。
“诗君最好了,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们公爵只要在家,早上一定会上练功房的。”吉儿这一说,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全汇集到诗君身上。
诗君有些失笑。
她们共同喜欢一个男子,甚至上过他的床,她们彼此不猜忌反而拿出来大肆讨论,而那个男子竟是她的“前夫”——前世的丈夫!
并不是她容忍的雅量过人;也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唉!一言难尽。
她在心底长喟一声,明眸黯淡了。
“我猜说不定是法姬小姐回来了。”安妮臆测着。
“不可能,她一回来他们马上就会结婚的。”伊娃马上反驳。
诗君的失意更加深了。
“难道是他有了新的情人?”吉儿猜想。
“也许吧,这不奇怪啊!”朵拉耸肩继续吃着她的饼干。
“法姬小姐是何许人?”诗君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她的问题立刻得到了众人“热心”的回答。
“她是个模特儿。”
“也是落魄伯爵的千金。”
“更是个爱钱的女人!”
“不幸的是女王竟撮合他们,订下婚约。”
“女王?”诗君的心颤了颤。
“他们的婚姻是女王牵的红线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朵拉为诗君解说。
“啊!还不是法姬那势利眼又会盘算的伯爵父亲,我猜啊,他老早就相中了咱们公爵腰缠万贯,人又长得帅透了,藉女王生日的宴会时要求女王牵红线。”
“女王是咱们公爵的表姑,她也是好心想要浪子公爵有了家室,早日收心吧!”
“我们公爵在大庭广众下怎好不给女王面子,当然无法拒绝喽!”
“法姬的父亲真会精打细算,这桩婚姻根本是稳赚不赔,我们公爵是座金矿呢,挖都挖不完。”
“你们知不知道她这次为什么要去拍写真集?”
“为什么?”
“听说他们父女已经破产了。”
“你又从哪儿听来的?”
“她家里的女仆和我表姊认识啊!”
“天啊!那我们公爵岂不是被她吃定了!”
“唉,咱们还是别说了,再怎么说,法姬小姐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公爵夫人了!”
“噢!到时候我们的公爵就更不会‘点名’了。”
七嘴八舌的“研讨会”在高潮后沉静了下来,那老是被埋没在讨论声浪里电视中的罐头笑声,这才突出重围引起了众女的注意。
于是每个人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移到电视上,边吃零食,边看笑闹影片。
诗君眼睛看着电视,表面平静的心湖其实隐隐地泛漾着波澜,但她只有独噙这份感受,无人能诉。
直到影片结束,糖果饼干饮料一扫而空,安妮她们才在睡意的催促下,各自打道回房。
送走她们后诗君又是一个人,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一个人容易心事重重。
但她甩甩头,决定什么都不再想,尽避她忧悒不绝,心情低沉在谷底深处。
梳洗过后,她用被单包裹起自己充当睡衣,虽然领过几周的薪水,钱不多,她能省则省,晚上她只穿着白色被单入睡。
她躺卧到床上正要闭上双眼,忽然又传来叩门声。
是不是有人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走?
诗君起床仔细包裹好自己前去应门,她们都挺善良的,应该不会笑她穷得没衣服穿吧!但门一开,令她意外的是——
“是你?”
“你睡了吗?”汉斯略带醉意,身上满是混杂着香烟及女性香水的余味。
“还没,你喝酒了。”诗君很自然地问他,像面对夜归的丈夫那般。
“你……在质问我?”他性感的唇牵了一牵。
“不敢。”她眼帘低垂。
“我只是去了赌坊。”
“无须向我解释!”不是有新情人了吗?虽这么想,诗君仍故作无所谓地耸肩。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不,他不过当她是个小女仆,她抬起长长的眼睫看着他,心底驳斥着。
若真当她是朋友怎么会说走就走,如今又说来就来?
“不,不敢当。”诗君摇头。
“需要这么见外吗?”汉斯把手臂靠在她的门扉上,低下头看她。
他这略嫌亲昵的姿势,及深邃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眼神教她慌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