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抱到一边靠墙坐着,回头冷眼望着武钰,沉声道:“来吧,速战速决!”
“啧啧,看你们郎有情妹有意,我今日就做个好人。只要你在我手下走五十招而不落败,我便放过你们!”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便如旋风般卷在一起。花园中顿时飞沙走石。花朵树叶都被两人激起的劲风卷落,四处纷飞。
武钰的兵器虽只是尺来长的纸扇,但用来应付夜神丈余长的鞭子却游刃有余,让他处处受阻,施展不开。
这样下去只怕不到五十招便要败给他了,看来须出奇招才行。夜神心念电转,忽地长鞭一抖,竟齐柄断裂。他猛地欺身上前,闪电般扬手一击。那手柄中突地伸出把短剑。
武钰猝不及防,一惊之下猛往后跃,剑尖堪堪掠过面门。他站定,眼里露出激赏之意,“这一招出奇制胜,倒在意料之外,还算有点味道。”
夜神喘一口气道:“记住你只剩五招了。过了这五招,你可不能食言!”
“尽避放心!但问题是——你过得了这五招吗?”武钰冷声道,折扇一挥又猱身上前,当下不敢再托大,凝视全力应战。
近身缠斗,夜神更觉吃力。“当”的一声,短剑与纸扇相交,方知纸扇原是铁骨所制,“四十七四十八……”眼看已只剩下最后两招。
武钰忽冷笑一声,身形拔起,折扇月兑手飞出夹着风声飞向夜神胸口,料他必定回剑去挡,那么自己腾空的腿便可侧扫他的头,这一下他必非死即伤。
谁知夜神根本不理会那折扇,却使出拼命的招数,挥剑向他小肮削去,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拖他陪葬。
武钰跃起之势去尽,眼看剑尖就要刺入月复中,大惊之下急急收月复使出千斤坠功夫往后便倒,“咚”的一声跌到地上,好不狼狈,虽未受伤却面子丧尽。抬头看夜神时,他胸口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血流如注,却仍站得笔挺,双目炯炯道:“五十招已过!”
武钰一跃而起,冷冷说道:“你们走吧!”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夜神一刻也不耽搁,扛起北斗就疾速离开。
待他走远,武钰才慢慢转身,朝他离去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司徒镜空从假山后转出,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不解与埋怨。
“你也看到了,我必须放他走,身为一帮之主,我怎能言而无信?”
“你在让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只使了九分力!你是故意让他们走的!”
武钰冷眼看他,“我为何要这样做?”
司徒镜空吼道:“因为你不想伤了云南极的姐姐!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鬼里鬼气的女人?是不是?”
“住口!”武钰沉下脸怒道,“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你最好给我识清自己的本分,既然我能轻易让你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也能轻易让你跌下来!上次你没跟我商量就自做主张差人炸掉木华山顶的水坝差点让他们淹死,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给我记住,云家人的命在我手里,你若先叫他们死了,我便找你偿命!”说完便拂袖而去。
司徒镜空立在原地,一双眼怨毒地盯着他的背影,然后又看向夜神消失的方向恨恨道:“哼,倒是让你捡了便宜!”
第九章
夜神足下不停,前胸伤口的血也在不停地汩汩涌出。奔至几里外的一片林子里,终因体力不支而几乎跌倒。他扶着一根树杆稳住身子,把背上的北斗放下来。她已是浑身滚烫,月光下脸色酱红发紫,几乎快滴下血来。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他喘着气,点了自己伤口周围的穴道稍作止血,便扶起北斗拍醒她。
“啊,好热喔!”她眼还未睁开便先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他皱着眉神色痛楚地盯着她扯掉衣扣,露出雪白的香肩。
她忽地睁眼看见他,立即欢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用力撕扯他的衣服。
“不要!”他捉住她发狂的双手,“不要这样,你会后悔的!”
“我好难受,我好难受你知不知道?”她喘着粗气喊。
“我知道。”他说,“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抬起迷蒙的眼看他,“你是谁?是谁?”模糊的黑影在眼前晃动,让她什么也看不清,“我不知道!”她挣开他的手,又开始拼命拉扯他的衣服。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么告诉我你现在想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晃着发烫的脑袋尖叫,“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必须知道!”他大吼,“告诉我,你想的是谁?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不,我不要你帮!”忽地一个身影闪电般掠过她的脑海,让她如遭雷殛般浑身剧颤。她猛地推开他一跃而起,转身踉踉跄跄奔向林中的池塘,“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连脑袋一齐浸进去。
夜神忙跟进水中把她拉上来,“你这样是不行的,不但解不了毒反而会让毒气攻心更加严重!”
“那么我该怎么办?”她狂乱地甩着头,“我快控制不了了!我该怎么办?”看见面前的他,她立即神色惊恐地往后退,“不,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你帮!”
他却步步进逼,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那么你要谁帮?你说,你说啊!”
“不——”她嘶声厉吼,“我不要,我谁都不要!”忽地侧身抱住一棵树,闭上眼把头狠狠地向树杆撞过去。然而所撞之处却并不坚硬,反而还很有弹性。
她睁开眼,发现撞到的是他的掌。
“还有一种方法,虽然慢一点,却未尝不是更好的途径。”他退后一步,沉声道,“过来,打我!向我出招,把你心中所有的压抑和愤懑全部发泄在我身上,来吧!”
她斜眼看着他,慢慢凝聚所有的精力,忽地眼里就射出野兽一般的光芒,“啊——”她尖叫着朝他扑过去,又踢又捶又撕又咬,拼了命似的发泄,打得毫无章法。他四处腾挪闪跃,见招拆招,可因为怕伤着她,却仍不可避免地挨了好几下。胸前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不住地冒出来。然而早已目光涣散神志不清的北斗根本就看不见他受伤,只顾着发了狂似的想把潜藏在心底的猛兽激出来。
终于,她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地趴倒在地上,累得几乎连气也喘不出来。汗液,将她体内的大部分药性都排了出去。
一阵凉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翻过身,仰望天边群星,思绪一点一点回到脑中。
檀木坠子,南极,司徒镜空,武钰,还有夜神……
夜神?她忽地一凛,立即坐起回头看去。
只见他垂着头靠着树杆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胸前大片更是血汗交织不忍卒睹。
“夜神!”她惊呼一声扑过去,“你怎么样?”
他缓缓抬头,目光已有些涣散,蒙面的黑巾也已湿透,“还好。你呢?”
“还好。”她说着,竟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那就好!”他点点头,“总算我没有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但你又是何苦?”她叫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已受伤了吗?”
她抬起手,颤抖着伸向他一片模糊的胸口。他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轻声问:“如果,今晚在你身边的是宣赫,你会怎么做?”
她怔住,抬头呆呆地瞪着他。他叹一口气,把头撇到一旁,“算了,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