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顿时勃然大怒,猛地甩开他的手,气凝丹田,爆出一声巨吼:“滚开!我不认识你,滚开!”
“咦,你怎会不认识我呢?在京城我们不是……”宣赫一头雾水。
这时跟在后面的怀恩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沉下脸道:“宣贝勒,我妹妹说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请你自重!”
“哦,原来她是你妹妹,太好了!”宣赫大喜,这下知道聘礼该往哪送了,“好吧,既然云姑娘在气头上,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拱拱手,又朝北斗促狭地眨眨眼,“嘻嘻,云妹妹,等着我哦!”转头带着小马大步离去。
怀恩凑到仍火气未平的妹妹身边,“真稀奇,我今天还是头一次看你发这么大火呢!这宣赫可真不简单,竟然轻易就让冷静果敢的云北斗失去控制。啧啧,倘若他是我们的敌人,这会儿你只怕早已中计啦!”
此话虽是讽刺,但一言点醒梦中人。北斗悚然一惊,抬眼望向宣赫远去的背影,看他正经过一棵榆树下,心念一动,扬手便射出一枚飞镖。
喀!一根树枝应声而断,当头向宣赫砸下。
“主子小心!”后边的小马一见,惊呼着就扑上前去搭救,但却来不及,宣赫已被压在枝下,跌了个狗啃泥,好不狼狈。
北斗冷眼看着小马把晕头转向的宣赫拖出来扶进旁边的倚红楼,轻哼一声,不屑道:“凭他,即便想做我们的敌人,那也不够资格!”
怀恩点点头,“唔,我同意你的说法。”眼珠一转,又问:“你觉得司徒镜空这个人怎样?”
“什么怎样?”
“才学、气度、样貌。”
“不错,是个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北斗不解。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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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居内,纱帘掀起,画眉姑娘轻移莲步,款款而出,果然是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那位姑娘想必便是云中堂家那位号称北斗星投胎的才女?果然是不同凡响。你打算怎么做?倘若毁了她的话,岂不是可惜?”
司徒镜空回头,仍是一脸纯良无害的微笑,一双眼里却流转着浓浓怨恨的光芒,“是啊,确实可惜得很!那么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例如,娶她?”
“可是……”
“不用可是了!对于她,我自有打算。倒是你,如果宣赫那小子真花钱买你的话,你倒不妨跟他进京。路上我会派人试探他的底细,看他到底是真草包还是假草包。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留意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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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入静,万籁无声,就连正在屋顶疾行的两名夜行人也轻悄得仿若足不沾尘。
寻芳园内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一片热闹喧嚣。
夜行人落在最大最繁华的醉红楼楼顶上,伏子,轻轻揭去一片瓦往下探看。屋内灯火辉煌,红男绿女正在寻欢作乐。绿女是醉红楼的姑娘们,足有五六个。红男却只有一个,正是宣赫,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只听绿女唱:“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
红男马上接唱:“娇娇女敕女敕,停停当当人人。”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唱歌的女子,噘着酒气醺天的唇嘟囔,“来,香一个!”
屋顶上,两名夜行人同时抬起头,灯光透上来照在两人脸上,都蒙着面,露出来的四只眼蕴满了不屑。
瓦片被轻轻盖上,两人又飞身离去,行至竹林内停住。
身形高大的那位问道:“妹妹,你不是说过他没资格做我们的敌人吗?为何还要浪费时间来查他?”
两人正是北斗兄妹,白天得知盐帮帮主武钰将于今夜在画眉居邀盐商相聚,是以准备夜探画眉居,顺便查探一下宣赫。
“嘘,噤声!”北斗拉哥哥伏下,“有人来了!”
只见一个富商模样的中年胖子提着个灯笼穿过竹林进了画眉居。一会儿又来一个瘦子,再来一个老头,陆陆续续共有七八人之多。
“应该到齐了。走,我们去偷听!”
两条黑影射出竹林,轻悄悄落在竹楼顶,各施倒挂金钩挂在屋檐下,用舌尖润湿窗纸,捅穿一个小洞往内窥探。
屋内摆一桌酒席,首席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八王爷弘昊。左面作陪的则是盐帮帮主武钰,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余下的则是那六名盐商。还有一个身穿布衣,皮肤黝黑,左颊上有一道十字形疤痕的冷峻少年坐在末席,不知是何来历。画眉仍旧坐在纱帘后抚琴,这回唱的是《凤求凰》。
一曲既终,余音绕梁,盐商们都击掌大声叫好,八王爷和武钰也都捻须微笑,只有那少年面无表情,仍是慢条斯理地喝酒吃菜。
“不错!”八王爷赞道,“画眉姑娘的琴技比上月初见时又精进一层。”
武钰讨好道:“不如王爷今夜就在此留宿吧!”
“不好!温柔乡虽销魂,但本王又岂可夺人所爱?”
于是桌上一干人等都大声奉承起来:“王爷真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啊!”
只有那少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武钰则道:“倘若王爷能够君临天下,那可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住口!”八王爷沉下脸喝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怎可乱说?”
“是,属下说错话,掌嘴!”武钰说着便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八王爷又道:“本王此番回京,须给一个人送点礼。此人脾气古怪软硬不吃,送礼可得送大一点。这就麻烦各位动动脑子了!”
“王爷客气什么?这本应是属下们该做的!”
那冷峻少年此时忽地抬起头,问道:“王爷说的那人可是云覆雨?”
“正是!”
窗外怀恩乍听父亲大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忙捂住嘴,但为时已晚。
只见那少年双目一张精光暴长,两指一弹,顿时一根竹筷激射而出,穿出窗子,直奔怀恩前额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北斗“刷”地抽出贴身短剑疾速射出,“当”地发出金刃相交之声,原来那筷子竟是铁制的,被短剑一阻,射偏一寸,堪堪擦着怀恩面颊飞过,惊出他一身冷汗。而短剑则插在窗棂上。这时又有另一根筷子向北斗胸口电射而来。她手中已无兵刃,只得使出千斤坠功急速下坠,但仍未能避开,铁筷挟着劲风“哧”的一声擦掉她腿上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啊!”她一声痛呼跌下地,怀恩也急忙跃下,扶起她往外疾奔。
那少年冷哼:“屑小之辈,也敢在本座面前撒野!夺命追魂,给我拿下!”
“是!”一直隐匿在屋角阴暗处的两名黑衣人齐声答应,声还未落人便已撞破窗棂到了屋外,各抽出一把大刀同时袭往前面飞奔的两人。
两人听得脑后大刀夹着风声而至,不得不回身格斗。然而北斗失了兵刃,又受了伤,而怀恩更不如她。两人苦苦缠斗,渐渐地落了下风。眼见就要失手被擒,忽然一条长鞭挟着风声呼啸而来。追魂一惊,回刀去格。只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北斗便被长鞭卷住腰身,送至丈余开外。然后那长鞭又卷向夺命,让怀恩退开。
前后不过眨眼工夫,几乎已成瓮中之鳖的云家兄妹便被一个半路杀出的黑衣蒙面人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