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欠揍的家伙不就是你哥吗?”许仙话已出口方知失言,忙忙捂住嘴想堵回去。
“用不着紧张啦,”东方眠笑,“我也觉得二哥挺欠揍的!”
许仙赶紧放下手,“他怎么也在这所学校?”
东方眠无奈地翻翻白眼,“你是不是死人呀?我哥是本校风云榜之冠,你居然不认识?那天看他请你跳舞,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哩,谁知道——哎,你别跑呀,我还没说完呢?”
东方眠一脸稀奇地望着许仙朝三剑客的方向狂奔而去,还挥着手拼命大喊:“哎,等等我!”不由大为惊异,“怎么突然就发花痴了?”
正打算拐弯走上岔道的三剑客听到喊声停下脚步回头。
长发的费泽承问:“这位小姐在叫谁?尊龙你吗?”
尊龙摘下墨镜,底下竟藏着一双活泼灵动的桃花眼,与那身肃杀的装扮极不相配,却又该死的协调,“我还没有这么有品味的追求者,叫阿圣的吧?”
丙然东方圣的一张臭脸更加臭不可耐,踏前一步说:“不自量力的蠢女人,还真以为我看上她了吗?我得给她点颜色,叫她知难而退别再缠着我厂
“哎等等我!”许仙扯着喉咙拼命大喊,呼一阵风似的从三剑客身旁一掠而过,冲出校门,在最后一秒钟的紧急关头跳上公车。
突突,车喷出一团黑烟,绝尘而去。
“哎呀,神了!”尊龙拍着东方圣的肩艳羡道,“阿圣居然用不着开口赶人,只要凌空随便给点颜色就让人家知难而退,而且退得如此之迅速,刹那间不见踪影。”
“太令人崇拜了!”费泽承也过来凑热闹,大力拍着他另一边肩膀,“阿圣,快传给我一招半式吧,要知道我都快被女生缠死啦,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都给我闭嘴!”东方圣板着脸挥开两位损友的手,“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转身咚咚咚大踏步而去。
“啧!啧!啧!”尊龙冲东方圣的背影大发感叹:“可怜啊,阿圣高贵的自尊遭到了无情的践踏!”
“我们是不是该帮帮他?”费泽承眼里闪着同情的光芒,可是细看之下,分明就是狡猾。
“尊龙,阿泽!”东方眠跑上来招呼,“你们在聊什么?二哥怎么突然走了?”
“我说小妹,”尊龙伸手环上东方眠的肩,“刚刚过去的女生是何方神圣,怎么让你二哥反应那么大呢?”
东方眠眨着大眼,“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许仙啊,圣德学院惟一拿全额奖学金的学生,你们不认识吗?”说着不落痕迹地挣开尊龙的大手。
“好厉害!”费泽承忍不住咋舌,“但看她的打扮,好像很穷的样子。”
“是很穷啊,”东方眠点点头,爱慕地瞅着费泽承英俊的脸庞,“非常穷,一天到晚打工还是一文不名。而且超级爱钱,听到哪有钱赚立马两眼放光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是偏偏又怕别人说她市侩爱占便宜,所以我想给她些实质上的资助她都不会要。蛮矛盾的,这个人。”
“有了!”尊龙忽地一拍掌,桃花眼眯得像只狐狸,“我有个主意,既可帮这个穷女生又可帮阿圣治好顽疾!”
“我哥的顽疾?厌女症吗?”东方眠闻言不由雀跃,“快说快说,怎么办?”
“话说天生万物,总有相生相克。说不定——嘿嘿……”
于是三颗脑袋碰在一起开始鬼鬼祟祟地小声嘀口古。
百米之外的咖啡厅里,正品着蓝山咖啡的东方圣突地打个寒颤。他抬头奇怪地瞟了空调一眼,是不是冷气开太大了?
鲍车拐了个弯,将许仙带进有名的富人区——半山。
她跳下车,看着一栋栋花园洋房,深深吸一口气,好象要闻闻空气中的有钱人的味道。
总有一天!她对自己说。
半山第二十五号。她沿着街找,然后停在一扇铁门前。门铃响后等了五分钟,前来应门的是位体胖胖面善善的老太太。
“让你久候了。”她微笑着说,“我姓石,是林家的管家。你就是昨日在电话里应征家教的许仙吧?请跟我来。”
巨大的花园。满坑满谷的樱花,粉红粉白,在阳光下微风里轻柔漫舞,恍若仙境。
乍入眼的美景几乎夺去许仙的呼吸,但很快她就发现,只有樱花!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樱花。与其说花园,倒不如说樱花林。
樱花深处,一座宏伟如白宫般的建筑再次夺去她的呼吸。她自诩从未尝过嫉妒,但此刻却忍不住嫉妒。怪不得我这么穷,原来上帝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有钱人,实在太不公平!主啊,我还该不该相信你呢?
巨大的玻璃门,巨大的客厅,墙上悬了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的背景很浓很浓,画中人却很淡很淡,淡得似乎将要隐去,融进身后雪白的墙。
原来黑与白的单调对比并非是简洁的明快,而是深深浅浅缠缠绕绕兜兜转转让人连呼吸也觉得酸楚的忧郁。
许仙深深吸一口气,把目光从画中人身上移开,“她是谁?”
石管家仍是满脸慈祥的笑,“凌家的女主人。她不住在这里。”
许仙点点头,暗吁一口气。虽明知不该,但她确实不想也不敢面对如此忧郁的女主人。
“那么我要教的学生就是她的孩子吗?”
“是的。她的名字叫凌以纯,六岁的小泵娘。请跟我上楼,”管家带许仙踏上铺土耳其地毯的宽敞楼梯,“她在书房等着你。”
“嗯——这个,为什么这么安静?难道没有其他人吗?”许仙有些疑惑。
“哦,有的。还有些打理房子的下人,他们住在后面。宅子里是严禁喧哗的。请!”管家带许仙走到一扇橡
木门前,“但是——”她握着门把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把门推开,“你还是自己看吧!”
许仙看到一位天使,乌黑的发,无瑕的脸,长长的睫毛,女敕红的唇,一身纯白的公主裙,端端正正坐在皮椅上。
美丽的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幻梦。
自闭的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噩梦。
天使锁上了心门。无法开启。
“以纯在一年前患上自闭症。”管家的笑容变得苦涩,“老天不公,看她长得美,便要生生剥夺她的欢乐!”
许仙没有出声,她慢慢走近以纯,在她身前的波斯地毯上坐下来,仰头去看她的眼。
然后许仙的眼里便滑下?目来。她看到澄静透明、透明到空洞的双眸,虽然是那样如子夜般幽深的黑。
心折,心伤,心醉,为六岁的以纯。
避家悄悄退出,把书房让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
门轻轻掩上的一刻,红尘便在热闹喧嚣中被隔离,静静沉淀慢慢升华,只剩下两个孤独的灵魂悄然对视。
许仙开始唱歌,唱遥远的记忆里母亲在枕边的哼唱。她闭着眼,流着泪,唱得如此沉醉如此动情,浑然不觉日之西沉。
而天使仍是木然的天使。
避家上楼来通知开饭。许仙悚然一惊,“现在几点?”
“六点一刻!”
“啊!”许仙跳起来,刹那便从天上跌落红尘,“惨了惨了,死了死了!七点还有一堂法律课,那老头的课一堂也缺不得,不然会要命的啦!再见!”说着便急惊风似的冲出去。
避家追在后边喊:“哎,你还没吃饭啊!要不要我叫司机送你?”但许仙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句话是真理。瞧,这不应验在许仙身上了?
心急火燎火烧眉毛呀!但老天偏要跟她作对,公车跑到半跑竟然抛锚!
懊死!许仙跳下车,一看已到圣德学院后院围墙外,索性就翻墙进去吧!虽然不太淑女,但许仙从未认为过自己是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