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话,玉炀神色一黯,拿来木梳帮她梳发。
缇儿是她的心头肉,也是惟一放不下的,希望花灵和三郎会好好待她。
白茫茫的晨雾弥漫整座山林,宁静中只闻鸡啼声,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一大清晨花灵便起床煮粥,炊烟袅袅,与雾气融合成一片,天色微明后,她已煮好早餐,端着热腾腾的粥菜往玉炀的屋里走去。
“灵姐姐,好香呀!你煮了什么?”正在练功的骆秋冥被菜香味吸引了注意力,走到她身边,低头闻了闻汤碗里的食物。
“这是特地煮给娘吃的鸡蓉粥,没你的份,别贪嘴。”
“灵姐姐,你好心点,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给我吃一口嘛!一口就好。”他张大了嘴,示意她喂他一口。
“那你就等娘吃剩的吧。”花灵笑着往前走,伸手敲了敲玉炀的房门。“娘,你起床了吗?”
没有人应声,或许还在睡吧?
花灵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想将粥放到桌上,却讶异的发觉房里空无一人。
这么早娘会去哪?
一股不安突然袭上心头,花灵奔到床边伸手一探——棉被是冷的,那就表示娘已离房很久了。
“三郎!”她惊慌的奔出房间,急切的唤道。
“怎么了?你改变心意要喂我吃了?”骆秋冥开玩笑的说,一面朝她走去,在瞧见她满雎的慌乱时,他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娘不在房里,棉被是冷的,也许她根本一夜未6民。”
“什么!”骆秋冥想也没想便拉着她的手往外奔去。”你做什么?慢点,我会跌倒。”
“我怕娘会——”
两人的脚步不敢稍有迟疑,迅速到后山林子。雾气还未散去,虽然看不清楚四周,但那悬挂在树上的模糊影像却让他们错愕得停下脚步。
“娘!”
骆秋冥猛地跃起抱住悬挂的身躯,奋力将白巾扯断,然后抱着玉炀跌落地面。
他伸手往她鼻下探去——毫无气息!
“三郎,娘——”花灵紧张的抓紧他的手问道,却见他颓丧的摇了摇头。
“不!娘怎会——喔!天啊!”短短几天,他们再一次的失去了亲人,她忍不住抱着玉炀冰冷的身子痛哭失声。
昨夜她还跟他们一同用餐,怎么会一晃眼就上吊自尽?
天啊!一次的悲剧还不够吗?缇儿怎么办?她怎能承受得住?
“啊!”骆秋冥咆哮一声,握拳奋力的往地上一击。他该想到的,他该多注意着娘,她所受的打击如此之大,他该发觉她的怪异。
“三郎——”花灵哽咽不已,发现地上用石头压着一张纸,她捡起纸条读着,泪水愈加泛滥。
对不起,我是个懦弱的母亲。我也想振作起来,但我的心却止不住的想飞到青曜身边。
缇儿,可怜的孩子,是娘自私,但我想跟随你爹,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有跟他在一起,我的存在才有意义。即使你怨娘,但你还是娘最放不下的牵挂,要好好保重自己。
花灵、三郎,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娘,就请你们替我照顾缇儿。原谅我的一走了之。
玉炀绝笔
“娘,你好傻——”
那种为爱情肝胆俱裂的痛苦她不能体会,但娘不该丢下缇儿一人呀!
花灵难过的转开头,却瞧见身后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缇儿?”
她不语的盯着那具躺在地上的躯体。
泪水流不出来,昨夜娘还温柔的梳着她的发呀!怎能忍心丢下她一人?她已没有爹了,怎能再没了娘?
她不要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缇儿愤然的转身奔离。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娘!不会!
“缇儿!”
看着她跑开,骆秋冥想也没想连忙追了上去。他没能好好守住娘,这回他一定要守住缇儿。
“缇儿!”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唤道。
“放手!”
“你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短短几天里我失去双亲,这种痛苦你能体会吗?都是你和花灵!为什么你们要闯入我的世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也赶快滚吧!”
“不管你怎么说,以后我们必须相依为命,这是娘的遗言,也是我对爹的承诺。”
“不需要,既然他们丢下我一人,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你放手!”
“不放!”
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缇儿气得抓起他的手,张嘴咬了下去,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所有的痛苦全发泄而出。
为什么一夕之间她成了孤儿?为什么一向疼她的娘竟忍心丢下她一人?
她好恨好恨呀!
手臂被咬得疼痛,但骆秋冥连吭也没吭一声,只是静静的任由她发泄。
当年他面对灭门之祸也曾伤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多亏有花灵在他身边照料,现在就让他陪她度过丧亲之痛吧。
缇儿用力咬着他的手,直到血腥味窜人嘴里,她才愕然的松开嘴巴,愣愣的看着他那渗出血丝的咬痕,心里感到不安与惶恐。她不是真的要咬伤他的,谁教他不放手。
“心情好过一点了吗?如果还没,我另一只手再给你咬。”
他怎能说出这种蠢话?
强忍的泪终于流了出来,她掩面痛哭,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缇儿,好好的哭出来吧,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不会丢下你一人。”他将她揽人怀里拍抚着。
树林里,绿叶在风中摇曳着,小鸟则在枝头叽叽喳喳个不停。
一切是如此的悠闲,但平静的林里突然起了一阵吵闹声,惊慌的鸡叫声夹杂着细腻的嗓音。
“你乖乖,别跑嘛!”花灵喘吁吁的对着眼前受到惊吓的山鸡说着,一面小心翼翼的上前。
“我不是有意要抓你来吃的,实在是因为三郎和缇儿好几天没吃肉了,所以——”她怯怯的伸出手想抓住山鸡,但山鸡才一挥振翅膀,她就吓得缩回手。
“你行行好,乖乖让我抓嘛!”她细声的哀求着,半伏着身子再次接近山鸡,她闭起眼,不顾一切的扑向前——
“灵姐姐,你在哪?”
咦?是三郎的声音。
花灵睁开双眼,意外的瞧见自己双手竟抓着山鸡挣扎个不停的身子,她开心的露齿笑着。
“灵姐姐?”
“我在这。”她转头往后方叫了一声,这时山鸡突然啄了她的手,然后奋力的鼓动双翅。
“呀!好痛!”她惊得放开手,身子一个不稳便往后跌了下去,滚到斜坡下的泥潭里。
“灵姐姐!”骆秋冥循着声音奔来一瞧,就见花灵狼狈的坐在泥潭里,全身的衣物已沾满脏浊的泥水。
他一惊,跨出脚就想下去拉她上来。
“不,你别下来。”
“灵姐姐?”
“我不要你弄脏衣服,我自己爬上去。你去帮我抓山鸡,今晚我才能煮鸡汤给你们吃——”一个人狼狈就好,她才不要连累三郎也遭殃。
花灵站起身,攀住树枝想爬离泥潭,谁知脚下一滑又跌了回去,弄得更加污秽不堪。
她懊恼的拧眉,正想再爬起来时,骆秋冥先一步抱起她。
“不是叫你别下来吗?你看,连你也弄脏了。”“笨蛋!要抓山鸡跟我说就好了,干嘛自己跑来?这种事不是你做得来的。”他心疼的轻斥,抱着她走到溪边。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练功嘛!何况只是抓山鸡,小事一件——”
“是,小事,那为何你弄得又臭又脏?”
花灵伸出双臂闻了闻,不禁吐了吐舌,“真的好臭。”
全身都沾满污浊的泥泞,连脸上、头发都是,她连忙踏入水里想洗去一身的脏污。
骆秋冥虽然也弄脏了,但只有衣服沾到泥巴,所以他将外衣月兑下来放到水里搓揉着。等洗净后,他拧吧衣服披挂在树枝上才抬头望向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