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你不是向来有话都会直说?”他故意激她。
她静默半晌,然后抬起头。“我不想再看到你。”她根本无法忍受再看到他,因为这不是地想见的那个人呀:“何况,任何人都可以担任你的秘书,并非一定要我。”
他静默一下,怒气陡地爆发开来。“去你的,韩湄,你到底是怎么想?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情,不是我所能控制,我也不清楚“我”曾经对你做了什么、许过什么承诺?如果你要我负责的话,请直接明说,不要像受了多少委曲似的躲起来,让我成为罪人。”他开始踱步。“振君、张律师全都骂我,说过去一年你对我有多照顾,我应该要好好对你、报答你,但是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对我好,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维持现状,在这种情形下,你为何还要一走了之?”
对他是现状,对她却是天翻地覆的大改变。“你不用对过去一年的事耿耿于怀,倘若记不得、想不起来,这些都没关系,其实,你都可以将它看成……是我对你的‘报恩’。”
“报恩?”
“你救了我的命,甚至因此失忆,所以我的所为,全是为了“报恩”,如今你已恢复记忆,我认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所以我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她的情绪,其实它的心好痛、好痛,要将过去的一切轻言抹杀掉,谈何容易?但是她仍硬起心肠,用强装出来的坚强继续说道:“何况,我老早就不想再为你工作,在出事的那一天,我本来就要向你提出辞呈……”
这话实在太伤人。“你是说真的吗?”他冷冷地道。
“……真的。”她看着他。“我不想再为你处理事情,不管是公事或是其他一切,我想要尝试其他的工作。”
“你认为还能找到这种高薪的工作?”
一薪才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尊重。”
“我哪里不尊重你?”
“你自己去想呀!”她真是愈说愈气,真是奇怪,这个孟齐维总是能将她的另一面惹出来,会让她生气、让她激动起来,完全不能冷静自持。“有哪个女秘书要去应付上司多如牛毛的情人,还要提供、还要……那算什么呀?”
他眼睛突然一亮。“哈!你是在嫉妒!”他开始自得起来。
她眼前顿时兴起红雾。“嫉妒你个头,是恶心!”
“若是你不想再做那些工作,以后不让你做就是。”他举起手,露出迷人的微夫,像童子军发誓。“我保证!”
他这么说,或许一年前,她可以接受,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要她冷眼看他继续和其他女人交往,她一定会疯掉,情愿去死,或真的会忍不住将他给……“来不及了。”
听出她话中的坚决,他全身一紧,笑容不再。“我不准!”他厉声说道。
她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你以为我非得要你的同意与否,我才能不去工作吗?辞呈这种东西是很形式化的。”她疲倦地说。
“我知道,但那是你欠我的。”他轻声说道。
她瞪着他。“我又哪里欠你了?”
他靠向她,她则不住地往后退,直碰到沙发,整个人毫不留神地跌坐下去,他则立刻伸手困住她身体两侧,脸和她平视。“因为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再也不是自由之身。”明知道拿这个胁迫人是很差劲的事,但是只要能制止她离开他,他什么事都会做出来。
她的心突然毫不听指挥地狂跳起来,她吞了吞口水。“我认为我已经还了,所以不欠你任何事。”
“对于你‘报恩’的事,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露出恶魔似的笑容。
偏偏他这话勾起韩湄心中的最痛,她整个人有如陷落冰窖,原先的怒火消失不见,“她的”齐维!“走开!”她冷冷地道。
齐维脸上的笑容,顿时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寒意给冻住,他缓缓退开,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转变,难道他真的说得太过火?
她站起身,将门打开。“请你走吧!”她下逐客令。
“韩湄……”
她没有看他,它的眼神落在遥远的地方。“倘若你认为我没有‘报恩’,我会再还给你,直到你认为足够为止。”
他突然觉得很后悔,该死!索取恩惠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心情报恩,所以得请你等一等,直到我有那个心情为止。”她转向他。“所以请你先离开。”她以异常平静的口气说道。
懊死!为什么他有种感觉,一旦走出那扇门,也就等于走出她的生命,可是另一面,他也知道,她现在正处于临界点上,若再逼她,一定会受不了,他慢慢走到她面前。“若是你迟迟不回来,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回来……报恩。”说完后,他深深看她一眼,便大步离开。
韩湄轻轻将门关上,整个人慢慢滑坐到地上,然后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她缓缓站起来,她要抛开这一切,还有——他!——
失去的记忆,就像拼布一样,一点一滴汇集起来。
饼去一年的生活片段,渐渐地浮现出来,而且过去一年所产生的变化,也渐渐影响到现在的自己,包括生活习惯、价值观,甚至感情。
他不再像过去一样流恋花丛间,相反地却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不是没有女人主动亲近他,只是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不想理她们,连碰都不想;为这种“反常”的情况,他气忿不已,甚至为了证明自己雄风不减,硬是跟一个女人约会,可是才相处不到十分钟,他便借故开溜,他喃喃诅咒这种状况,更气那个害他变成这样的祸首。
想起愈多,和韩湄相处在一起的记忆便鲜明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刺得让他心底发疼,虽然很荒谬,但他真的嫉妒过那个“自己”,直到过去和现在再度融合。
韩湄已经失踪近一个月,她只向家里的人说声要到处走走看看,便拎起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初时,他差点就放下一切,跑去追寻她,但不晓得是什么东西阻止了他,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向自己承认,他需要她!
可是才一天没见她,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不仅情绪坏得要命,连公事处理上,也失去过去那份果决和明快,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脑伤的后遗症,只要假以时日,应该就能复原,但在他心底,他早已知道,只要她不在,他就不会复原。
“你是爱她的。”在看见齐维没头没脑、像疯了似的拚命工作,振君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抬起头,虽然表情是平静的,但是眼中却有极强烈的情感。“我不懂爱是什么?”
“懂?爱是不用懂的,你已经陷下去。”振君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
齐维没有说话,表情变得更阴霾。“倘若你认为我在失忆那段期间,对韩湄产生那股特殊的感情就是爱的话,很抱歉,我不能苟同,或许即使可以将之称为“恋母情结”。”在他的心中,虽然对“恋爱”的评价很低,但是也不像以前那样具有说服力。
“我不是指那段时期,我是说在失去记忆以前。”振君神色自若地丢下这枚炸弹,果然没一会儿,立刻引起极强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