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已经开始希望自己赶快撑不住,好从痛苦里解月兑。
因一时的判断错误,他到底是救了一个怎样狠毒的女恶魔?虽然他自己也算不上是善良老百姓……
青鸟被关在简陋的房间里,再度听见房门被开启的声音,早已被打得体无完肤的他麻木地等待下一顿拷问,没表现出任何恐惧──在他被打得快要死掉之后,身体痛的知觉仿佛都渐渐模糊,根本没办法去体会恐惧的滋味,他根本像是拖着别人的身体。
瞧见一双女人的脚朝自己走近,青鸟根本没有抬头的意愿。
除了那个恶毒的女人,还会有谁?
她今天虐待人的兴致还真是高,晚上明明来过,大半夜又跑来,折磨别人不嫌太勤快了一点吗?哈,真该给她颁张奖状以兹鼓励才对。
没抬起头来,他却发现原本看管他的人,在对那女人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以后,那双男人的鞋在稍有犹豫之后还是往外走。
没一会儿,这个监禁他的牢笼便剩下他们两个。
她遣走旁人,跟他独处有何打算?反正绝对不会是想让他好过点。
盯着停在自己身前的那双美腿,懒得费力气抬头的青鸟挤出一抹笑,“半夜不睡觉,跑出来遛达是想找男人慰藉你饥渴的身体吗?那很抱歉,我碰到你的身体肯定会作呕,对于你半夜难耐的欲火,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或许,毒打他一顿,她就可满足地回去睡觉。
原本以为这女人听见他三天来不变的嘲弄,肯定会怒斥他嘴贱,找死,甚至大发雷霆地为他不知死活的态度赏他一顿酷刑,要他为逞一时之快所说出来的话后悔;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他浓浊的呼吸声以外,狭小的空间里始终没有半点声响。
青鸟看眼前那双脚并未离去,仍杵在原地,本来不想理会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不说话,不虐待他,也不走?算了!随便她,他根本不想抬头看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可他却愕然地看见眼前的地面湿了。
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悬空落下,湿润了他眼前原本干燥的地面。
青鸟吃力的抬起仿佛千斤重的脑袋,想看她是哪根筋给烧坏了。
她跑到他面前哭干嘛?被她严刑拷打,都快被她送到阎王面前,他都没吭一声,她有啥好哭的?还是她想替他哭一哭,好准备替他送终,让他踏上黄泉路不成?
他实在很难相信她还有替他哭一哭的良心,八成,她是怕他变厉鬼回来找她报仇吧?
自我嘲弄后,青鸟发现她一改高傲的气势,反而像被谁欺负的小可怜一样,在他面前哭泣,一双水汪汪揪着他不放的大眼,还盛满伤心和内疚,对着他不停地掉下斗大的泪水。
“够了,别哭!”青鸟被她哭得心浮气躁。
他本来就对女人的泪水没辙,就算她是个恶毒的女人,也一样是女人,哭泣都会让他不知如何应付──这种时候,他宁愿她凶恶一点算了。
面对他突然爆发的怒气,她不吭气地咬着下唇,还是继续掉泪。
“喂……你今天是哪里不对劲?心情不好不会拿鞭子打我一顿发泄,鞭子就在你后面,等着你让它发挥它的功能呢!”没来由的,他竟然鼓励她对他施以酷刑。
被她一哭,他都快跟她一样莫名其妙了,算了,反正他的身体早就痛到麻痹,多挨几鞭差别不大,总比要他看着她哭,被她弄得神经质的好。
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个性突然说变就变,教他乱不习惯的。
恶魔女突然变成小可怜,谅谁都很难马上适应的吧?
楞了一下,她总算抹去满脸的泪水,朝他目光瞄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一躺在那里的刑具令她触目惊心。
她不由得以匪夷所思的目光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因为她被折磨到不成人形,还像想安慰她似的而说这种话的男人。
半晌后,她才轻声嗫嚅说:“哪有人要别人拿自己发泄的……”
“有什么差别吗?”瞪她一眼,青鸟想也没想就讽刺:“我没请你动手鞭我,你还不是照样打得很高兴……喂,别又哭了。”
还没讽刺完又见她掉眼泪,让他觉得十分气馁,想嘴贱都没力了。
他几乎怀疑眼前到底是谁像待宰的猪只被吊着?她哭得这么伤心的模样,好象她才是那个好心没好报,被人抓来当畜生一样折磨的倒霉鬼,那他这“本尊”的立场何在?
“对不起,我……”她抹去眼泪,想说什么却又显得欲言又止。
有很多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对他有着深深的歉意和内疚却又无法弥补,就算她说对不起,他肯定会朝她嗤之以鼻。
这女人欠他太多了,对他不断地施以酷刑虐待,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可抵销的?问题是,眼前像变了个人的她竟让他说不出嘲弄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唉,难道他是那种会败给女人眼泪的男人不成?
在今天之前,他还不晓得自己这么没用,连女人眼睛里多余的水分都抵抗不了?竟然会顾虑一个虐待自己多天的女人的心情,他……真没用!
要是主子知道他这么没用,说不定会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还可能会后悔没及时把他丢回孤儿院去,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训练他。
在青鸟暗中自嘲时,一双柔女敕的臂膀突然抱住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有太多话想说,一时间却说不出口的她只是哽咽道:“对不起,我……我会想办法让你逃出去的,你相信我……”
被她这么一抱,感觉雪上加霜的青鸟差点没痛厥过去,但他勉强忍住了痛,并没有因此对她嘶吼咆哮。
因为,除了痛以外,被女人柔软身体主动贴上的感觉还不差……
炳,他这条命果然挺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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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做了一个梦。
青鸟很肯定自己昨晚是做了一个梦,否则,感觉就太诡异了。
同样的面孔,昨晚还像个小可怜一样扑进他怀里,差点把浑身是伤的他抱到快痛死,还边哭边说一定会想办法放他走──今天又变回不折不扣的恶婆娘,对他毫不留情地施予酷刑,一副欲置他于死地的模样。
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这女人──该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你那双狗眼在看什么?”女子微愠地斥问。
发现青鸟不但没哀号半声,还以令她不舒服的怪异目光盯着自己,女子甩鞭子的手不自觉地停下来。
她一天比一天讨厌这个怪男人了!
他早该对她俯首称臣,像贱民般求她手下留情,可他没有!
她都快没耐性了,他那德行看上去也只剩下一口气,随时都快死掉的样子,为什么他还不开口求饶?他是根本没有痛觉,还是很有骨气地打算死在这里?真是可恶!
这是她头一回虐待人这么没有快感!
“看妳啊。”负伤的青鸟喘着气,声音里却带着诡谲的好奇。
其实,不用说出来,他在看啥有多明显不是吗?整个房间里,除了他眼前令他大感好奇的女人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能让他费力抬眼去看了。可他每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痛得他恨不得死了算了,若不是太好奇,他怎会如此自虐?他快昏死了,还去研究她有多奇怪干嘛!
不过,他会落入这么凄惨,显然是有那么一点自虐倾向……
不知道她的承诺值几分钱,至少她曾经说过,要是他肯跟她求饶就少给他几顿打,若非固执,自虐,他的身上的伤口也不会不断地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