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从各班自愿名单中挑选,学生会神通广大的遴选委员,不知是巧合还是存心惹人嫌,似乎都挑出那些被班上硬拱出来、毫无意愿继任的接班人。
此外,最受学生瞩目的会长宝座——竟落在大一的夏杰身上。
消息传出后,立即在校园间引起震撼,让人真的无法不相信这是学生会里,那些大四成员最后的恶作剧。
震惊无比的夏杰在错愕之后,无论如何申辩自己学年太低、资历太浅,依旧在众人的排议中抗辩无效。
虽然是学生会成员推他出去竞选,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高票当选了,GOD!他不过是个大学新鲜人,怎么去领导比他高学年的学生们?平大里人才济济,会长的宝座再怎么说,都不该轮到他这个大一生。
他肯定即将毕业的学长们,存心和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让人吐血的玩笑!
卸下平成高中的会长之职,他乐得以为上大学之后,至少可以轻松个两年哪!想当个平凡的学生,他不曾有过竞选的野心。
贴出公告,任凭夏杰再怎么不愿意,继任学生会会长的事,在学生会即将卸任成员的霸道决定之下,还是就此无法翻身的定案。
学生会撇除尚未卸任的葛朝平外,包括被项崇恩强行带入的梓泉,入主了似乎不怎情愿的新成员,进行着职位的交接和实习。纵有不满,新成员依旧压下自我,尽量配合,以完成任务为主。
既然是躲不掉的命运,他们都懒得再逞无意义的挣扎。
至于新会长,是同学还是学弟,他们谁也不在乎。
“执行长,这是梓同学要你过审的报告书。”虽然觉得很奇怪,学生会新任的总务戴宏恩还是将梓泉托来东西,送到项崇恩的面前。
不仅是他,其实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一件事——梓泉从不正视项崇恩的存在。从他们进行交接以来,项崇恩和梓泉不曾主动交谈过。
梓泉跟着扇君恒,有必要接触时,他也绝对转托别人,好像他和项崇恩之间有所过节,但似乎又不像那么回事。从他们进入学生会开始,好歹过了快一个月,大家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件事。
忙碌的空间中,始终流动着诡谲的气息。
“谢谢,辛苦你了。”接下报告书,项崇恩朝戴宏恩淡淡一笑。
不知是否毕业在即的关系,他最近给人的感觉成熟许多,收敛了那份吊儿郎当的不羁和潇洒,却多了一分教人难以忽视的沉稳。
想要照顾别人,自己便要不断成长,是不?本以为就算是谈了恋爱,他也改不了原本孩子性的调调。
朱炎不免对他的改变暗自啧啧称奇。嘴上没有唆,他却要夏杰最近出门都要记得带伞。
一如戴宏恩所料,执行长依旧没有对梓泉的作法表示异议。
他们实验过了,换作其他人这么做的话,项崇恩一定以玩笑的口吻说:“是我太丑了,还是惹人嫌,为什么东西不是本人送过来?”
语调的轻松,总是隐含了指导规矩的教训。
当戴宏恩正在回想时,项崇恩把报告书快速浏览批阅,结束审查。他在众人的意外之中,拿着报告书走向扇君恒的位置,目光却始终直视着坐在扇君恒旁边、埋头于加减乘除里的梓泉。
学生会里的人,不由得都停下手边的动作。
大家都很想知道,项崇恩是不是忍到了极限,终于准备“指导”梓泉显然“目无学长”的态度。新成员们目不转睛、屏息以待地等着。
“岚,这是最后一次了。”将那份报告书递到杳窗面前,项崇恩平静宣告着第三次的猜测。
旁人却为他的话听得满头雾水,像是什么通关密语一样。
抬起脸,杳窗浅浅一笑,“我晓得,恭喜你了。”
学生会里,谁也没见梓泉笑过,无论新旧成员都颇为诧异。如果不知内情的人发现,他们所认识的梓泉其实有两个人,必然更加震惊。
“还不是恭喜的时候。”项崇恩扯嘴苦笑。
就算梓泉肯考虑,结果一旦是否定的,再多的努力也只是白费力气。现在,说他是做垂死前的挣扎,赌上渺茫的机会亦无不可。
在学校外,避开学生的目光,梓泉虽然跟他去过很多地方,仍然让项崇恩难以看出他的抉择。
一个月来,能做的他都做了。
现在,等的是审判。
***等待的感觉教人窒息。
在校园某个隐密的角落,梓泉靠着一棵老榕树的树身而坐,视线始终停在某个方向没有动过,心情如此忐忑。
那个自信傲然的人,总是在最短时间内清楚地分辨出岚是替身,让他彷徨的感觉更加百味杂陈。
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项崇恩认出岚,马上就会过来这里。
望着远处的蓝天,梓泉想叹气的心突然浮躁起来,不能分辨自己到底希不希望他能认出岚来。
在他心中,总有一股起伏的不安。
远远地,有道颀长的身影缓缓朝这里前进,逐渐接近。
梓泉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呼吸微微急促些许,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想看清对方的轮廓,但视线依旧模糊。
他的心脏,随着靠近的脚步声,一寸寸揪紧。
何时成了这样?为什么光是看见不清楚的身影,他就感到不由自主的快乐?心意益加明显,他心中的恐惧就相对地增加。
“嗨。”项崇恩帅气的笑脸终究来到他的面前。
彼此心知肚明,他这次的出现代表着一个月来磨人的考验终于画下句点。脸上带着笑容,他心中却充满强烈的紧张。
“嗨。”感到心慌意乱,梓泉不禁悄悄低下头。
在他面前蹲下,项崇恩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望着那对清澈的黑眸,他状似轻松地问:“我的答案呢?”
几乎,他以为自己忘了呼吸,以致胸口传来阵阵紧缩的抗议。短短五个字,压榨着他的耐心,等待得心力交瘁。
望进毅然决然的眼里,梓泉几度企图开口,终究出不了声。
慢慢了解自己的心意以后,他竟然开始不安于失去的痛苦,忧心着深陷难以自拔将多悲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渴望着这份幸福。想和他在一起的心,随着迟疑的忧虑起了层层纠葛,让梓泉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动摇。
万一有一天,像项崇恩这样的人……不再像此刻坚决的要他,怎么办?
一旦开始付出,他不知道当他选择离开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如此不保险的爱情,他能要得起吗?
有能力要吗?
明明看见了项崇恩眼中的受伤,明明为他眼中的受伤感到压抑的心疼,梓泉仍只是以冷漠的优装,挡退他所有企图证明爱情存在的热情,让他的努力化成子虚乌有,仿佛天边的空气般,以为见不着就不存在。
愈是渴望着,他愈是害怕的无法前进。
“答案……是NO?”面对他眼里的排斥,项崇恩像是挨了一拳。
难道,真是他自作多情,强迫梓泉面对他的情感?那些小小的回应,只是梓泉无心插柳造成的误会?手有些抖着,他甚至不敢再去碰梓泉。
“我还是无法相信,你能给我安定的幸幅。”要不起,他要不起!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是不?
面无表情的咬着牙,梓泉并未否认他的话,狠下心丢出模糊的答案。
话一出口,痛苦立刻无情地揪紧了两人的心。
大抵有了答案,项崇恩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怕梓泉见着了他的脆弱。“我把真心向明月,岂知明月心疑愁,几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