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鼎中难受的扭动着,抓住轻抚他的小手,“金燕妮说,你被关在家里天天挨打,还要忍受不相干的邻居背地里风言风语的羞辱。为什么会这样?我妈明明答应过,只要我回美国就……不会……不会的……为什么……”说到最后,已经是不成句的呓语。
重提过往,让她的心揪紧刺痛,理智提醒她赶快逃跑,可是身体却被情感控制,坐在床上的大腿贴靠着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她曾经发过誓要忘记他,埋葬过去的……此生,她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只要平淡的过日子就好!她用力的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别、别动。”于鼎中更使劲的拉住她的手,贴放在脸颊边,“只要这样,我不对你怎样的,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这样就好……”他孩子气的耍赖,热烘烘的脸颊贴紧她的手心,“好累,我不属于谁,也没人属于我,只有你……你曾经真心爱过我,对不对?”
轻吻纤柔的掌心,他醉眼迷离的看着她倾诉,“告诉我,我该怎么补偿你?要怎么和你重新开始?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是我的良心,因为你,我才有心……有心……”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唇边。
心琪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于鼎中宛如孩童般的睡颜,耳边还回荡着他的呓语,她很轻很轻的说:“我不需要补偿,真的。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开始,你只是我的回忆,一段我倾尽全力要遗忘的回忆。”
“嗯……”睡梦中的于鼎中皱着眉更换睡姿。
放纵自己,趁着他熟睡时,一次又一次的以眼光仔细地描绘他英挺的五官。
她轻轻的诉说,是在告诉他,更是提醒自己,“对不起,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第一次爱上男人,我倾尽生命去爱,可是却毁掉我的未来和我母亲活下去的希望,我妈甚至到死还不肯原谅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勇气……再爱一次……”无声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交握的双手上,也热烫在她的心上。
☆☆☆
渴,是于鼎中恢复知觉的第一个念头,感觉喉咙好像埋在沙堆里似的,连滴口水都挤不出来。
扭动僵硬的脖子,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开水,他粗鲁的灌下,霎时滋润了干涸的喉咙,这才看见下面还压着心琪留下的纸条,一一标列出厨房有哪些食物可供解饥。
从四周静悄悄的气氛来推论,她肯定外出了。
按着疼痛的两鬓,于鼎中努力的拼凑残存的记忆片段——他和同事聚餐喝酒、回家……然后跟心琪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但是内容却紊乱模糊,不过,他仍记得她的小手贴在脸颊的舒适温度,于是,他决定先进浴室淋浴让自己清醒再说。
冲完澡,确实让他神清气爽了些,于鼎中抓起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
机械的手机铃声竟然出现在房子里面?这表示心琪又忘了把手机带出去。放下话筒,循着声音找进心琪的卧室,果然,手机就摆在化妆台上。
正要弯腰去拿手机时,眼角不经意的扫过开了一条缝的衣橱,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冲动,他竟然随手拉开没关紧的柜门。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于鼎中脸色大变,他不敢相信的怒瞪着眼,感觉胸口闷痛得教人发狂。他恨恨的咬紧牙根,二话不说的冲出卧室,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没有一秒耽搁地驾车狂飙。
第六章
借口
不敢睁开眼睛,
就怕身旁的温柔是场梦,
既然,
晴醒后的结局是分手,
那我宁愿,
永远沉睡在深深的美梦之中。
周日下午阳光灿烂,心琪看着院童开心的吃着她带来的乳酪蛋糕,“好吃吗?”
“好好吃。”院童满足的舌忝着嘴角,还不忘有礼貌的道谢,“谢谢琪姐。”
“不客气,下次琪姐再烤其他口味的蛋糕来。”她特别喜欢和育幼院的小朋友相处,从他们身上,她看见单纯的快乐和知足,总是对别人小小的善意怀抱着感恩。
“心琪。”胖胖的院长女乃女乃站在走廊上,笑咪咪的对她招手。
打发了小朋友各自去玩耍,心琪陪着院长女乃女乃边散步边闲聊。
“文老师说,今天你在教堂里坐了很久,有烦恼吗?”院长慈祥的顺着她的发丝,多年来,她只要心里有事,就会到教堂去静坐思考。
“我没事,您别担心。”心琪笑着摇头,失去平衡的心情也唯有自己能面对,“我只是突然想到很久没有祷告了。”她喜欢教堂里肃穆宁静的气氛,很能镇定仓惶的心情。
院长明白她不习惯诉苦,略有深意的说:“孩子,人生总合遇到挫折考验,要相信自己的心,主会一直看顾着你,等到关健的时刻到了,神自然会指引出道路;别太苛责自己,人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只要你愿意。”院长顽皮的眨眨眼,而后转身离开,“你瞧,道路不就来了。”
顺着院长的眼光看过去,穿着浅蓝色V领衫的于鼎中就站在几步外。
“院长,他不是……我……”心琪嘴笨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饼去几个月,每周他都会送她到育幼院来,在门口让她下车,再准时出现接她回去,今天他是第一次进到里面来。
杵在原地就像脚底生了根,经过昨夜,心琪有些心怯和他面对面。
“难道你想站在那里和我对看一辈子?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他毕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长腿快速的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怎么来了?”她非常不安。
“为什么没叫醒我?不是说过会送你来的?”他口气恶劣的质问。
“我看你睡的很熟,所以……”
“借口!”他耸眉低哼,“你的手机。”有了上次争吵的前例,她答应过出门一定会带手机。
手机在她眼前轻晃……这表示他进过她的房间。心琪忐忑不安的思量着:他发现了吗?
于鼎中单手插在口袋中,语气闲散的说:“喂!我醒来后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想听吗?”没等她回答,他就摇头继续感慨的道:“岁月真的改变了很多事情,例如让你变得狠心。昨夜你竟然没帮我换衣服,就任我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窝了一夜。”他把她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
提到昨晚,她感到相当不自在,内心祈祷着:最好他忘记醉言的内容,否则,她还没想到要如何应对。
台湾的七月天气炎热,于鼎中站在榕树的树荫下,还能听到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响声,仰头看着在枝叶空隙间闪动的光线,突兀的说:“在这里午睡一定很舒服。”
“是呀!”他的谈话内容还真是跳动快速,不过还好,这是安全话题;心琪的心情不觉放松下来。
他靠着树干,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睛盯着她,很缓慢的说:“姜心琪,你现在一定很希望我告诉你:昨天我喝醉了,不管我说了什么都别放在心上。是吗?”
嘴角一撤,他露出坏心的浅笑,“很抱歉,我虽然不记得谈话的全部内容,但是,肯定是我心里的话,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我很少对什么事情认真,不过……”
不安感瞬间直捣向心脏,让心琪急切的打断他的话,“请你信守约定,不要谈过去!我不想失去现有的平静生活。”她往后退,一副随时准备逃离现场的模样。
“不准逃!我们还没谈完。”他轻易就看穿她的企图,挑高眉头不怀好意地说:“让我整理一下思绪。你刚刚那段话的意思是说,我有本事破坏你的平静?嗯……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