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腰间传来轻微的震动。
“水……”华定邦开心的拿起手机,热切的语气却在听到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后僵住,慢慢的拧起眉心,转为沉稳的应答,“我是,请说。好,我了解。”
瑞芬好奇的打量他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一瞧见他电话收了线,马上追问:“怎么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回答,“班森说水银的身份曝光,现在人在甘力傣手上。”
从来,黑道分子就痛恨卧底警察,对待的手段也是残酷不留情,他的心重重的紧缩,他必须尽力克制才能维持住平静的表相。
“甘力傣有提出任何条件吗?”
“要求以李明道和H—99换回水银。”从小他就被教育成在事情越紧张、越严重时,越要保持思虑清晰、情绪冷静,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正色的吩咐,“瑞芬,替我弄把枪。”
这表示他要亲自上场。
瑞芬焦虑的出声阻止,“华哥,甘力傣既然提出交换条件,就表示这不是报复行动,杜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又何必武装上场?最后的问句她聪明的没有说出口。
他不再解释,只是拧眉逼问:“有困难吗?”
“当然没有,只是……”
“那就好,去做吧!”当他出现这种绝对的语气就表示他已经决定,不需要别人给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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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是水银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接下来危险的讯号充满在她浑沌的脑海中,从事卧底工作多年,每次能从险境顺利月兑险,除了基本训练以及经验外,偶尔神秘的直觉或第六感,往往也是求生的要因之一。
她早已养成习惯,醒来后并不急着睁开眼睛,而是驱使脑细胞快速运作。
脑里最后一个记忆是甘力傣无预警的出手,她的手臂在轻微刺痛后,就失去知觉晕倒。
再次看到甘力傣,他和过去简直到若两人,她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不对劲了。
原以为他被通缉,早该想法子偷渡离开,毕竟,他讨许添财的忠诚是建立在势力和金钱上,没想到他竟又明目张胆的出现。
然后他变得谨慎周延、小心翼翼。他怎么会知道杀死杨虎头的女人叫丽塔?知道她是卧底?还使用遥控炸弹?她手上的资料明明显示他并不懂炸药……而他现在制住她,却没下杀手又是为什么?
疑团越来越多,而她深信,人的习惯不会在一夕之间丕变。
脑子昏沉笨重,应该是麻醉药品造成的后遗症,还有口中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肢体的痛楚……这都是挨揍的结果。
可惜她手脚被缚,手腕上藏的刀,还有内藏讯号发射器的手表都被除下,所以无法主动月兑困,只能按兵不动。
尽力维持身体的原状,她努力的控制呼吸平缓,竭力运用耳朵倾听、鼻子嗅闻,用全身所有的细胞去感受外界,只除了张开眼睛。阴影靠近,“不用泼水,你该醒了。”缓慢的泰语还带着特别的腔调。既然被识破就不用装了,水银大方的打量着男人的五官轮廓,“你是里索人吧?”
金三角遍布着许多少数民族的部落,每个部族的人讲起泰语都有特殊的口音,只要细心一点就能分辨出来,“真没想到,卢安竟然会派他的亲信兵来当甘力傣的后盾。”
男人留着中分及肩长发,低头说话时头发就会掩住两颊,“我也没想到杜少校的女儿竟然还活着。”
水银有掩不住的惊讶,“你认得我?”
“不认识。不过,总是有人认得你的。”
“谁?”有人认得她?难道当年清并村有人幸存下来并投靠了卢安?
“是谁并不重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型的录音机,把报纸递到水银的面前命令,“念今天晚报的头条新闻,他们要确认你还活着才肯继续往下谈。”
第九章
转机
一念之间
我发现
原来在我的心底深处
最最关心的就是你
即使危难来临
依然不忍弃你而去
水银颓靡的屈腿坐在地上,绑在背后的手不断尝试想月兑困可惜绳子绑得死紧。今天的气氛显得有些不一样,她观察到卢安的亲信兵开始打包,领头的安索不断对外联络下达命令。
“安索,大事不好了!”甘力傣边喊边跑进来。
“什么事?”安索不为所动的抽着烟。
“美国的‘文华会’放话要道上兄弟帮忙找人,不准庇护我们,还说杜水银要是掉了根寒毛,就要找人陪葬。”
“你跟‘文华会’是什么关系?”安索询问水银。扯上“文华会”——全美势力最大的华人帮派,确实有点麻烦,尤其他们对其他国家的华侨,不管黑白两道都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没关系。”水银干脆的回答,心里却感到奇怪,虽然她曾因办案而和“文华会”的龙头沈昊见过面,但两人交情不深,怎么可能会为她如此费心?
安索有些怀疑,但马上耸耸肩,不在乎的说:“无所谓,反正我们要行动了。”转身吩咐甘力傣,“去搬张椅子进来。”木椅放在房间的中央,安索先是动作熟练的在椅子下牵附引线,“请坐,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引线会连接埋在屋外的炸弹。”他的笑容诡异。
“不是要拿我交换李明道吗?”她被动的被绑在椅子上。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是杀人,不是换人。”他继续在水银的腰月复绑上定时炸弹,“千万别乱动,更别想自己拆除,等会儿就会有人来英雄救美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已经广发邀请函,请你的爱人以及条子赶来为你陪葬。”
“你故意把人引来这里,然后你们趁隙去截杀李明道?”标准的调虎离山之计。
“聪明人。”安索在她的嘴巴贴上胶带,弯腰把炸弹的定时器设定两个小时后便开始倒数,“阿傣,把墙脚的背包带走。”
他听话的弯腰伸手向背包,本来要走出房间的安索突然回头,掏枪射击。甘力傣毫无防备的闷哼一声,人已软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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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点,星光黯淡。
华定邦一身黑衣,身边跟着瑞芬以及方舟两人,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慢慢靠近位于半山腰的小屋。
这里是观音山的后山,人烟罕至,只有几处农人搭建的临时工寮。班森借由甘力傣遗留在饭店的遥控炸弹循线查出幕后主导的人是卢安派来的亲信兵,领头的安索自幼接受军事训练,并且擅长使用爆裂物。两个小时前他们接获消息,水银被拘禁在这里。小屋在漆黑的暗夜中传出微弱的光线,屋子不大,只有前面一个出入口。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辨律的频率搅得人心慌,因为,每次的声响就表示离鬼门关又近了一步。水银小心的挪动手臂,深怕轻微的晃动会引爆身上的炸药。她发现绳子被绑得死紧,越是挣动就勒得更紧,到最后已经深勒进肌肤弄得血迹斑斑。
她咬牙忍受手腕的刺痛,继续试图月兑困,虽然现在情况危急,但她仍旧不肯放弃希望,大量透支体力的结果,让她的神志开始有些涣散……
她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一张男性灿烂如阳光的笑脸,还有从他身上蔓延而来的无尽温暖,她的身体自动的记忆起他宽阔的怀抱、醇厚安抚的声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快速的闪过眼前……不是有人说,人在临死前都会看到自己最爱、最牵挂的人吗?
想起他曾经苦涩的问她,“你的心里有我的位置吗?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