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矛盾、好难受,她也好想不顾一切,但她却不能不想到汪心宁是何其的无辜。
奔京彻骤然放开她,全身欲火瞬间冷却。
“你走吧!”
怎么他又变成如此冷硬,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心好慌好难受,眼眶又热又辣,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她理了理衣服,强作镇定。“我会走的,但御皇的工作我不可能放弃的。”
“随你,请吧。”
杜舒庭走后,他一拳击在桌上,因为他又再度说了赌气的话,他根本不要她辛苦,他会、心疼的……
心疼?!
他一楞,终于承认自己会心疼她了,可是她永远都不明白,永远都想和他唱反调!
于是他拨了电话给餐厅的李副总,交代了几句后就挂上电话。
他绝不会让她回御皇的!
到了御皇,杜舒庭的心情没有如预期中的变好,反而更加恶、劣!
舒庭没想到御皇的人都这么无情,一点都不念在她辛苦八年的分上,真的就这样解雇她,还迫不及待地把她的行李全打包出来,好象当她是瘟疫似的。
拎着行李,她心里好难受,不想回辜家,可是长期住在饭店宿舍的她,生活圈子除了饭店还是饭店,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人可找,真是悲哀,出社会这么久,能找的朋友却少得可怜。
不过没关系,虽然她没什么朋友,但是幸好还有好几十个“兄弟姊妹”。
她怎么能忘了“天使之家”的马兰修女和兄弟姊妹们呢?
她露出一抹笑,跳上计程车往“天使之家”。
“天使之家”是收容落难天使的天堂,马兰修女说过,育幼院里的每个大朋友、小朋友,全是圣母玛利亚的孩子、天使的化身,每个人都拥有一对美丽的翅膀,他们并不是被遗弃,而是比别人更早单飞。
车子在教堂前停下,教堂仍庄严不变,天使乐声仍如记忆中地从教堂里传出来,那悠扬的音乐,和谐慈爱的歌声,仿佛能让人卸心疲累,步上云端。
她拎着行李,走进永远敞开的大门,投入圣母的怀抱。
“舒庭!”马兰修女惊喜的脸上漾着大大的笑容,一如往常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令她热泪盈眶,所有的委屈全一拥而上。
“马兰修女……”舒庭哽咽得说下出话,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Oh!我的小天使,没事了没事了,圣母知道你难过,没事了……”马兰修女不问缘由,只是慈爱地安抚着舒庭,可是舒庭的泪却愈掉愈凶。
马兰修女扶着舒庭坐在长椅上,此时舒庭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吸吸鼻子道:“做人好难喔……。”
马兰修女微笑地倾听着。
“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的责任和义务?为什么人要有道德观念?为什么人不可以自私得为自己而活?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管……”
她想起了自己的责任,想起了道德束缚,她好累,真的好累,她气自己没有勇气抛开一切疚责,才会陷入矛盾和两难之中。
“有时候真的好想放逐自己喔……”
“圣母给了每位天使一双翅膀,就是希望他们能快乐的飞。孩子,你的人生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吧。”
“可以吗?”她好迷惑。
“你们都是圣母的好孩子,圣母会庇佑你们,给你们勇气的。”
舒庭仿佛找到明灯似地看着马兰修女慈光蔼蔼的双眼,好象又有了勇气。
可是……还有一道鸿沟她跨不过。
“马兰修女,喜欢有妇之夫是坏女人吗?”
“你觉得你母亲是坏女人吗?”她微笑反问。
她点头,觉得很羞愧。
“为什么?”马兰修女又问。
“她介入别人的婚姻,让我父亲的老婆三天两头的跑来天使之家闹事,我觉得很丢脸。”
那时她五岁,已经有记忆了,父亲老婆的狰狞嘴脸和羞辱,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所以她曾发过誓,绝不当第三者。
可是,事与愿违,辜京彻的霸道专横,和偶尔的温柔体贴,让她那颗日渐把持不住的心,就快步上母亲后尘了。
“孩子,我看到的却是你母亲的勇气、傻气和无私的伟大。她为爱而成全你父亲,让他能保有圆满的家庭,并且勇敢地生下你。
“自我认识她起,她从来没有后悔、没有怨恨,只有平静和快乐,每天期待你的出生。如果她没有因那场车祸而蒙主宠召,相信看着你长大,是她此生唯一的心愿。”
勇气?傻气?无私的伟大?舒庭咀嚼着马兰修女的话,觉得有道理,可是做起来却好难。她突然觉得母亲真的好伟大,像朵坚忍、强韧的梅花。
“久没回来,别急着走,晚上留下来和兄弟姊妹一起用餐吧。”她拍拍杜舒庭的双手,而后起身走了。
舒庭叹着气。
“主呀!我真的可以任性的飞吗?”
好不容易从天使之家带回了继续面对现实的勇气,还没进辜宅大门,就被辜京彻的咆哮给吼散了。
“你终于知道要回来了吗?”辜京彻很愤怒、很愤怒,他从未这么的生气过、这么的失控过!
是她!都是杜舒庭这个可恶的女人,不断的挑战他的自制力,破坏他的冷静,害他像头爆跳的狮子,疯狂地四处找她。
他恨不得自己能化身成一头狮子,干脆一口将她吃下,永远藏在身体里面,省得有朝一日被担心、焦急给侵蚀得体无完肤。
“你手机为什么不开?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杜舒庭缩着肩,躲着,着实被他反常的怒气给吓坏了。
“我在问你话!”
“你……你好凶……”她觉得好委屈。
奔京彻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等怒气平缓了,才道:“进来,把你今天的行踪交代清楚。”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而且这也不在我的『责任』和『义务』范围内。”他害她失业,她还在气他,故意强调他不喜欢听的话。
“杜舒庭小姐,您没忘记这三天是适应辜宅的关键期吧?”辜京彻忽然扬起唇角轻笑,却令人背脊发毛。
“我失业了,心情不好,找个人说说话也不行吗?”有他不断的提醒,她想忘也难。
“找谁?”据他侧面了解,她应该没什么朋友。
“私人事情,我可以不说的。”
“好,你要跟我划分得这么清楚是吗?”辜京彻忽然转身上楼,可是不到十分钟又下来了。
“仔细看清楚,而后签了它。”他丢给她一份合约。
舒庭大概看了一下,愈看愈气,合约内容说清了她该负的责任——
不可以不告而别、不可以反驳他的意思、要听从他的吩咐、要随传随到……等等,事成之后,他将付予一千万酬劳,但她如果违约,将处以三倍酬劳罚金,以弥补他的精神损失……
“这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卖身!”
“本来我想建立在互信上,但你的诚意太令人质疑,为了预防你微弱的责任心和道德感,会抵不过外界的诱惑,你还是签了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不必担心她又突然消失。
“我不签!”
“不签也可以。”
舒庭感到讶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小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你能乖乖听话,说不定事成之后,我还能帮你回御皇酒楼。”他拿着鱼饵钓她。
她霎时有些心动。
“回去又能如何?我的年资又得从零开始算起,不如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