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问题好怪。“不管你再有魅力,那都与我无关吧!”褚澄观蹙起了眉头。
“是无关没错。”宇轺挑起了眉,低低笑开。不愧是她,回答得一针见血。
他推动轮椅,开始往坡上前进。褚澄观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别帮我,我自己来。”宇轺定下轮子,拒绝了她的帮忙。
“坡很陡。”虽然对她来说会是个过度的劳动,但她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自己上去吧?
“放心,这个坡我不知爬过几次了。”宇轺一笑,朝她眨了下眼,迅速往坡上前进。
不让她承受他的重量,这算是体贴的举动吗?看着他的背影,褚澄观唇畔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笑意,迈开脚步,心情轻松地走上斜坡。
第五章
除去了工作的狭隘局限,褚澄观发觉这里的生活让人感觉很舒服,原本紧绷的心情也变得轻松。当然,妄想用人生大道理来说服他接受复健的事,她是绝口不提了。光是想到她曾做过那种事,她就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
那一天从镇上回来,字轺排了张工作分配表,当她看到里头完全平均分配的工作,包括拖地和打蜡,她不禁提出质疑。
“你要怎么打扫呢?”能将工作推到他身上,她当然很乐意,但她不想他逞强,他甚至卞不了轮椅。
“别小看我。”宇轺拢起眉,卷起袖子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臂,傲然一笑,“推轮椅可不是推假的,只要买个长柄的抹布和拖把,简简单单就可以完成了。如果你想用偷懒的扫除方式,我的轮椅也可以借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她可没那个手劲,还是直接用抹布比较省力。
之后,他们就一直过着分工合作的生活。他煮饭,她就负责洗碗;她擦窗户,他就负责地板。
而每天早上和他散步到镇上的市场买东西,虽然市场里人们的热情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但一个礼拜的相处下来,她已能自然地以真诚的笑容回应。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不是吗?离开之后,她应该会怀念这里的人吧!
从市场回到家,宇轺总爱拿着书,到可以看得到海岸线的树下,静静地看着。她也会拿着镇上买的商业杂志,坐在她房间的窗前看着,看累了,就看着海,心情会变得很舒坦、很舒坦。
有时,他和她也会一起看书、散步、看海,虽然偶尔会聊些话题;但沉默的比例依然是比较大的,可尽避如此,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自然的,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尴尬。撇去了虚假,两人的相处模式虽变得淡泊,却是一种没有心理负担的清朗感觉。
在北部时,她想也不敢想自己会过这种无聊的生活,但在这儿,这却成了一种悠闲。等她离开这儿,大概很难再有机会这么奢侈地挥霍生命了吧!
下过,在这种闲适的生活中,推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永远也摆月兑不掉的气喘。最近的天气时阴时晴,空气变得浑浊,加上来到东岸后,她没有一天是睡好过的,日积月累的睡眠不足让她的身体状况变得很差,每次一钻进被窝,呼吸不顺的沉窒感就像块大石般压在胸口,甚至有好几次都濒临发病的边缘,全靠她的呼吸器和药剂压制下来。
但这样的用量却让她感到担心,因为比她原先预期的用得更凶,她的药剂已所剩无几,她必须找个时间到花莲的医院去补充一下。
这一天中午,宇轺做了西班牙风味的炒饭。
看吃得差不多了,褚澄观从冰箱拿了个苹果给他,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盘。
“我到后院走走。”宇轺拿着苹果的手对她晃了晃,转动轮椅从后门离开。
褚澄观先用水冲掉盘子上残存的饭粒,突然间发现,陪他上市场买菜,都不曾看过他在海鲜摊前停留。想不到总爱在言语上椰榆她的他,其实是很细心体贴的。
她不吃海鲜,并没有要他也跟着禁食呀!边洗着碗,褚澄观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卖水果的阿伯说的没错,他下半辈子不能走真的太可惜了,但她也只能惋惜而已,他没强迫她回答避而不谈的内心,她也没理由再去强人所难。这是他要的生活方式,他有权这么做。
抹干了手,褚澄观拿了颗苹果往客厅走去,想看看午间新闻的财经消息,在走进客厅时,鞋柜上的那包信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近拿起,眉头微拧了起来。这包信放了一个礼拜了,就算他讨厌模特儿的工作,但FANS是无辜的吧!不甚认同地摇了摇头,伸手想放回原位,但一想到这些都是出自真诚的关心,那包信就放不下去。
算了,就当帮这些FANS一个忙吧!褚澄观低叹,转身往后门走去。
“你在看什么?”从宇轺后方走近,褚澄观打着招呼。没认真探究过他在看些什么书,正好可以用来当开场白。
“雨果的《悲惨世界》,很值得深思的一本书。”宇轺头不曾抬起,依然看着书上的文字。自从接下模特儿的工作,他就和文字产生了距离,连报纸都没时间看,更别说是这么悠闲地沉浸在文学名著之中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
《悲惨世界》?她唯一有的印象是国、高中的历史课本看过书名的出现而已。看着那印着烫金字体的原文精装厚皮书,褚澄观屈膝在他身旁的草地坐下,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有没有什么书能推荐给我的?在这段时间,我也想看本书。”她的步调一直过快,以致摒除了这也不必要的心灵食粮,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借由文字沉淀思绪,反正,她也是为了休息才会申请长假,不是吗?
“真的?”只执着于工作的她开窍了,宇轺侧头看她,微微一笑,“待会儿进屋我再拿给你。”
“谢谢。”记起来的目的,一直放在背后的手,拿着那包厚厚的信件伸到了他的面前,“先别急着看书,这些FANS的关心,你不能这样弃之不理。”
必心?对他,抑或对镜头下的宇轺?微扬的唇角噙着排难以察觉的讥诮,宇轺把视线调回了书上:“你我不是达成共识了吗?怎么又开始劝说了?”
“要你看这些不是要劝你,而是不希望这些读者的关心全都白费。”已经知道他不肯接受复健的症结,她还会傻得用FANS的信来造成压力吗?“换个立场,如果这些信是我写的,要是知道你只是随意地丢到一旁,看也不看,我一定会很难过。”
“相信我,你绝不可能会做出写信给偶像的事。”宇轺低笑,微弯的眼眸蕴满了戏谑,“你举这个例子太没说服力了,说不定你连偶像都没有。”
怎么又被他猜中了?她一直觉得崇拜偶像是件无聊的事。一时间,褚澄观不知该笑还是该怒,有点羞恼地发出强调;“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不是这些信件的收件人,他们是写给镁光灯下的宇轺,而那个宇轺已不存在了。”看向海岸线,宇轺微眯着眼,感觉那片湛蓝的光芒。
他不是一直都很洒月兑温和的吗?怎么事情一和模特儿有关,就变得异常别扭。
“既然收信人不在,那我可以擅自拆开来看了?”他有他的坚持,她也有她的主意。她在想什么?宇轺挑眉,打量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掠过:“随便,别问我。”他一耸肩,翻开他的《悲惨世界》继续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