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楚没得商量地两手环着胸,“我记得我打小就同你们说过,我一定要亲手建立属于我的门派。”
“可——”花十一娘还想再劝劝她,但在这时,抚额沉默许久的花九娘却扬起一手阻止她说下去。
花楚不语地将两眼看向家中的头号长辈。而花九娘思索了半晌后,随即有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要我答应你也行,但在这之前,你得先替我跑腿向某人讨债去。”
“……封浩又买别村的人假货了?”花楚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根据经验法则头一个就这么想。
“没错。”面不改色的花九娘从容再道:“算算时间,我想你也自动当按惯例出门四处找他了,因此这事就顺道替我办一下。”
花楚狐疑地问:“就这样?”往常她们一听说封浩要回家,不是会指定一大堆带回乡的礼物吗?怎么这回她们居然对封浩网开一面,连订单都不下?
“这回在找到他后,就算是用绑也得把他给我绑回来。”既然这座村里的人没一人能拦得了花楚开门立派的伟大志向,那她把花楚的克星给请回来总可以了吧?
“捆?”她愈听愈纳闷,“他是坑了一整村的人不成?”虽然封浩做生意不挑对象,但他也没缺德到把邻村的老邻居们也都啃了才是啊。
“总之,你把人给我逮回来就是了。”懒得再编派谎言的花九娘随口带过,只求能达成目的就行。
花十娘泄愤地直拍着桌面,“那个死没良心的臭小子,去年过节竟敢逃掉不回来……”居然置身事外跑得远远的,把小花和那些十全大毒餐都留在这让她们消受,这象话吗?还有没有分德心呀?
深受其害的花十一娘,也将十指按得喀喀作响。
“这回在他回来后,我定要用毕生的功力来对付他!”枉她还从小把他给拉拔得那么大,那小子也太不讲文气了。
看着她们眼底扎实又泛滥的恨意,花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她们不知道封浩之所以四处流浪也不愿回家,其中的原因,有一半就是出在她们身上吗?她们的吃喝穿用还有所有花费,哪一样不是封浩卖力在外头赚钱拿回来孝敬她们的?
“待我收拾好行李就出门去找他,我会尽快把他给拖回来的。”说起来,封浩回家的次数的确是愈来愈少了,去年甚至连过年也不回来,为免接下来半年他又跑到什么北大荒去让她找不着,她是有必要找他问个清楚。
“慢慢来就行,没事别那么快回来!”最好是与封浩一样,出去就跟丢了没两样,或是过个三年五载再回来荼毒她们。
花楚徐徐扫她们一眼,“为何?”这两个姨娘,会不会太明显了点啊?
“呃……”
“你不是有话要对那小子说吗?很重要很重要的话?”做沉得住气的花九娘,适时地出手解救她们,并语重心长地对花楚交代,“在回来之前,记得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不要留待日后才后悔,知道吗?”
花楚蓦地顿了顿,在听清了话外之音后,她不自在地别过脸。
“知道了。”
“什么很重要的话?”听不懂的花十一娘,在花楚上楼去收拾行李时,好奇地问。
“只是年轻人间的小问题,你就甭管那么多了。”花九娘一语带过,不想透露太多那两人一直以为他人都不明白,可有心人却看得再清楚不过的心事。
“你真认为……”深怕噩梦成真的花十娘忧愁地皱着眉,“封小子能阻止小花把花村变成巫村或是药村?”万一就连他也不管用怎么办?
花九娘无奈长叹,“咱们也只能指望他了。”
打从开业以来,可说是整年从不关门歇息的有间客栈,有个街坊邻里皆知,但外人从不知的不成文规定……
在每年端午来临的前五日起至端午后的三日,关门避难,不做生意。
也因此,就在今日,大街上非但不见为养活众房客而勤奋做生意的东翁开门营业,也不见鞑靼端着张笑脸在外拉客,反倒是在客栈外头,来了一大群群情激愤的陌生脸孔,人人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客栈大门,并在口中不断喊着客栈内某位长年在外做生意不回家的房客之名,硬是让这条吞月街最热闹的大街,再次因这间客栈而显得更加热闹万分。
派人把客栈门窗都给关紧上锁,并钉上木条以策安全后,鞑靼边听着外头吵杂的人声,边踱至同样被困在客栈内无事可做的某人身旁,愁眉苦脸地问。
“东翁,你确定这阵子都不开门做生意?”
遭某位房客给连带害惨的东翁,两眼瞄了瞄窗外众多债主的身影后,闷到极点地再叹了口气。
“照外头那堆苦主的数量来看,你说我能开吗?”多亏了那些热心的左邻右舍大肆宣传,说什么归期总是不定的封浩,每年唯有在端午节才必定会回栈,害得他每年这个时节,客栈的生意都因此而泡汤。
“可事情总还是得解决的。”每年都得白日那堆冤大头给包围一回,难道他从来不想找那位祸首商量一下吗?
“怎么解决?”无计可施的东翁一手撑着下颌,“你说,你有法子逮到那只专捅娄子的兔崽子,将他五花大绑回栈后,再扔到外头叫他去把事情摆平吗?”
回想起那位大江南北到处跑的房客有多难见上一面,鞑靼顿时也泄气地垂下两肩。
“不能。”他别比那个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晃的盟主大人更难找就好了。
“东翁!”仿佛是嫌外头的阵仗犹不够热络,自本馆里一路杀出来的怒吼声,也捡在这时冒出来一块凑热闹。
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手掩面的东翁,哀叹地不断摇首。
“啊啊啊……内忧外患啊。”饶了他吧,今儿个他是流年不利吗?
“那个还我钱来究竟回栈了没?”与栈外所有来者相同,同为受骗苦主之一的左刚,一脚踹开本馆大门后,即火冒三丈地冲至东翁面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
“万年不改的不肖商呢?”慢了一步的斩擎天,直接踱进柜台内堵住东翁逃生的去路后,不疾不徐地扯过东翁另一边的衣领。
“姓封的骗子在哪?”难得放下自家生意现身客栈内的陆余,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柜台前扳按着两掌。
一口气遭两人揪紧了衣领,东翁万般无奈地大大叹了口气。
“那小子又干了啥好事?”为什么每回在封浩捅了篓子后,他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众苦主投诉兼发泄怒气的第一标靶?他们就不能自个儿去把那个不负责任的小子逮回来吗?
“你说呢?”三双含怨带恨的火龙眼,当下集中地直往东翁的脸上扫过去。
“好吧,一个一个来。”东翁扬高了两掌,首先问向扔下一扇公务不管的左刚,“哪,你找他的理由是?”
专程回家兴师问罪的左刚,顶着大黑脸凑至东翁的面前。
“前阵子我照着他给我的消息,到蚀日城外的西山埋伏,要抓个钦命要犯。”
“结果?”按理说,身为包打听的封浩,给的消息应当很准确才是啊。
“结果我在那座山头蹲了半个月也不见半个人影,就在我下山后,我才听天水说,他也是半个月前向封小子打听消息,可他早就抢走我的功劳,把人给逮回六扇门换赏金去了!”愈想愈火大,也愈说愈激动,满心被坑怒火无处泄的左刚一拳重重捶打在柜台上。
“你在向封小子打听消息时,有没有付钱给他?”又得重新修理柜台的东翁,在心底大叹倒霉之余,还是很认分地替某人收拾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