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瞪她,“不问世俗礼教的给?陛下有没有为妳的名声着想过?”
“他娶我,纯粹是为了帝国,我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皇后,这世上,除了该知道的人外,还有谁知道无邪这人的存在?”当个隐形人的好处就是,她爱怎么做坏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因此她要做什么,浩瀚本来就不曾反对。
无辜的表情再次映入他的眼中,孔雀将袖一拂,转身就走,才不过一会工夫,就见不着他的人影。
气得一路走出园子的孔雀,在沿途又见宫垣探出头想瞧瞧园子那边发生什么事时,他拾起地上一颗碎石,再赠宫垣一回,不久,宅里传来一声巨响,宫垣躺得好四平八稳。
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就可以无法无天,恣意妄为了吗?那女人总有法子把他惹得火气十足!忿忿的脚步,走着走着又掉过头走回去。
当孔雀又出现在无邪的面前时,有过上一次经验的她,这回紧张地屏住了气息,且不断看着四下哪有较好的逃跑路线。
孔雀站在她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脸庞用力朝她大吼:“去妳的鬼后宫!我不准,妳听见了没有?”
无邪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她下意识地抚着胸口,却被他拉开她的手,改由他的代替,她用力瞪大眼看着他在拍抚她胸口的举动。
他在吃她豆腐?他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还很理直气壮的吃起她豆腐?
忍俊不住的笑意,丝丝自她的嘴边逸出。
“不准笑。”他愈看愈是恼火,“不准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无邪索性把脸埋进掌心里,笑到更加无法自抑。
总算有些冷静的孔雀,瞪着她老半天,这才恢复了些理智。
“妳……耍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诋他,还是跟他说真的。
她笑得更厉害了。
气结的孔雀,实在是很想当场一掌劈了她再说。
不过他想,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相信只要她肯开口,浩瀚就可能会什么都给她,即使是星是月、是人是物,他太过了解她有多么能让男人主动为她奉献了,他也太过了解浩瀚那异于常人的广阔心胸。
可恶,明明就知道是这样,偏他就是有一口气咽不下去!
他一把拉起笑弯腰的她,准确地印上她的唇,花园里的笑音戛然而止。
她瞬也不瞬地看着同样没有闭上眼的他。
在她的唇上吸吮了一阵后,他低喃,“不要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就像是他在诱拐良家妇女一样。
无邪轻轻推开他,但他不肯松手,只肯退开一点距离。
“那我该怎么看?把你当成浩瀚的看?”她问得很刻意。
孔雀的火气转瞬间又因她一句话而上来了,这时她却捧起他的面颊,柔柔的吻住他,诚心诚意地,就像是在奉献什么般,这令他不禁怔住。
一下子,她退开了来,而他也没拦她,只是看着她一手抚着被吻过的唇,一脸很烦恼的模样。
“喂……”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他,轻叹口气,然后摇摇头转身就走。
才走不过两步,孔雀已一把拉回他,他握住她的掌心,紧紧锁住她,她先是看了他纠缠不肯放的手,再看向他似有迷惑的眼,然后,她没有动,他也没有。
饼了很久,当天边的云朵遮去了午间的骄阳时,她感觉他正缓缓把她拉近,他的影子像云朵般朝她俯盖下来,遮蔽了她顶上的天空。
这是孔雀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陌生的表情。
有些意外,还有更多的无措。
秋凉了,山谷间的秋雨洗净大地,带来此季最后一次的雨泽。
秋日的余热仍在屋里徘徊不走,在这晚,分居在两座宅邸的三人,皆有志一同坐在窗畔,看向细雨落个不停的天际。
孔雀的烦闷,是来自另一间宅子里的女人。
爆垣的郁闷,是来自这一整日都没有人要说话的诡异气氛。
无邪的纳闷,则是来自某个不经她的同意,就擅自在她肩上留下印记的男人。
简言之,两间宅邸,三个人,都闷到极点了。
头一个撑不住的宫垣,再也不想和这种诡异的气氛僵持下去,径自去厨房里抱了壶老酒后,就回房里边喝酒边继续闷了。
孔雀仍旧是站在窗边,动不动地看着邻宅的烛火,在黑暗里闪闪烁乐,这让他想起她在墓里常提着的牡丹灯,他常常觉得,她像灯,迷蒙夜雾中,一盏独自为异乡人或是伤心人照亮路途的灯。
啊生若梦,为欢几何?那些随水远去的潮湿记忆,从无复返过,而他,一身斑驳历历,还守站在原地苦候着沧桑,可他知道,自遇见了她后,一定有什么也跟着他留了下来。
好像就是自他为她抄经磨墨起,他那颗曾受伤的心,就慢慢地被墨与砚磨得细细碎碎,而后再藉由这些血泪,经由那个小画师,重新为他画成一幅新的人生彩画。
望着邻宅的那一抹映在窗扇上的人影许久后,孔雀深深喘了口气,下定决心,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雨里,在来到她的门前时,连门也不敲,就用自己的钥匙进去里头。
罢沐浴完的无邪讶异地看着他的举动,而他,只是一径地站在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只着单衣的出水芙蓉。
暗香在空气里浮动,那沁入肺腑的幽香,太诱人。
喘息愈来愈粗重的孔雀,此刻非但没法命自己的双脚离开她的门口,他反而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就快让他什么都听不清。
发犹微湿的无邪,在颊畔的发梢,一颗水珠不经意滴下,坠在她雪白的颈间时,孔雀再无法抗拒她或是自己。
饼了一会,无邪看他不慌不忙地关上房门,并在门上落了锁后,走向她。
浓浓的晨雾铺向大地,天色犹早,枝头上的鸟儿尚未苏醒,可在宫垣宅邸后方的小湖里,却有道声音划过水面。
猛然自湖中冒出头来的孔雀,站在湖中,瞪视着水面上自己的面孔。
他在想什么?
他究竟做了什么呀?
昨夜的记忆就像是一场绮丽的梦境,它美好得简直不像是真实的,他原以为,这只是好梦一场,梦醒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可当他醒来时,无邪安妥地睡在他的臂弯里,依旧纯真美丽、依旧令人心旌动摇、依旧让他恨不得将已被吃了的她再吞下月复一回!
雪白的皮肤,柔软的唇瓣……当下让他心猿意马到不得不赶快离开这片她织造的温柔乡,七早八早就来投靠这片湖水用力忏悔。
只是,秋日的湖水虽是很冰凉,但它却镇定不下他此刻满腔的欲火和贪念。
他居然偷了陛下的结发妻、破浪的嫂子,帝国的皇后!这事若让人知道了,他会有什么下场?
陛下会砍了他的头、破浪会鞭尸、朝中所有大臣会很乐意把他挫骨扬灰……愈想愈头大的孔雀,真恨不得能够一头撞死,或是就把自己埋在这湖中一辈子都不要起来。
他一拳重重挥向湖面的自己,忍不住暗骂。
“你这禽兽……”什么人不好偷,偷她?
晚一步起床的无邪,此刻则是坐在湖边的凉椅上,一手撑着下颔,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边骂边瞪着水面上的自己的行径。
晨雾渐渐散去,天色就快亮了,无邪总算能在晨雾散开时瞧清楚他此刻的脸庞,但一见着他那烦恼到不行的模样,加上听到他又骂了自己什么时,她终于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