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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苏醒 第6页

作者:绿痕

“气消了没?”坐在床边的北海伸手拨开额上的发,修长的指尖在离开时,顺道走过她的唇边。

很快即回忆起发生何事后,涟漪反感地皱着眉,一手撑着身子想坐起,但月复侧却传来一阵刺痛,她连忙用手按着伤处,这才发现,在她月复侧裹了厚厚的纱布以固定断骨,她闷不吭声地检视着自己的伤势,没想到他说的下重手,竟这么重。

“我出手重了点……”北海边说边朝她伸出手,想将她月复侧的纱布绑松一点好让她容易喘息,但她却飞快地拍开他的手。

防备的眼神清楚地写在她的脸上,北海默不作声地读着她的眼眸,并在她按着月复侧挣扎地想下床时,冷声向她警告。

“躺回去,别让我说第二回。”

他的音调,不高也不低,就只是淡淡的,但听在她耳里,它却像极了恫喝,尤其是在他失了在人前常摆出的那种笑意时,面无表情的他,也就显得更加遥远陌生。实际上也没多余力气移动自己的涟漪,索性往后一躺,省得这男人再赏她另一拳。

海鸟的鸣叫声自窗边传来,窗畔的纱帘被风吹得像是浪花卷卷,她微侧过头,看着他走至窗边伸出一指,让一只鸟儿停在他的指上,那具她曾在黑暗里再清楚不过的高大身躯,如今就近在眼前沐浴在艳阳下,这让她有种还在梦中的感觉,可月复侧隐隐不散的痛感,又一直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

渐渐往西的日头,缓慢地拉长了他身后的影子,她还记得,以往,每个人都对这道身影翘首以望,就连她,也曾在个秘密的暗处窥看他的身影……

她深吸了口气,提醒着自己别再去回想过去的种种,因为,已经一百年了,那个黄金般的时代已经过去,而她当年所追求的,机会也已稍纵即逝不再存在。

“若不是你,我原本有机会随众神离开人间的。”她对着他的背影说着,语气里有着指责,更有着幽怨。

北海回头瞧了她一眼,赶走了停在指上的海鸟后,扬高了眉走回床畔。

“当神有什么好?”

她看着一旁反问:“当人又有什么好?”备受神子尊崇的他,怎会明白什么都不是的感觉?

“妳就这么不喜欢当个人?”他以指尖勾正她的脸庞,由上而下俯视着她,不让她的双眼有半分可逃躲的余地。

“我是神。”她微蹙着眉,正色地纠正。

他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只有一半是。”若是人与神的混血就算是神的话,那天底下岂不一箩筐的神?

面色本就已经非常不佳的涟漪,在他的嘲讽下,气色更显惨淡,她负气地在枕上别过脸,拒绝再看他一分。

“妳真不乐意见到我?”他撇着嘴角,一手抚着胸坎,样子像是挺受伤的。

她闷闷地说着,“治好我的伤。”这是他打的,他总能弥补一点吧?不然顶着这伤势,别说做什么事,她就连哪也去不了。

他愉快地回绝,“不要。”

“什么?”

“妳虽没生了翅,但妳伤势一好,妳定会不要命的想离开这座迷海,因此我下。一要是不早点把她栓在海道里,他反而会更不心安,因此为了不让她有机会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连跔都不能跑。

“你刻意的?”怒火隐隐在她眼中跳动,她才支起身子想找他算帐,他却伸手朝她额际轻轻一推,马上就让她跌回原位躺好。

他笑得坏坏的,“对。”

望着他那像是孩童恶作剧般的笑容,涟漪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和用这种手段限制她的行动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在她的两眸接触到他那很少在她面前出现的笑意后,顿时她月复内的怒火消了一半……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子啊?

她从没见过他的笑容。

他这人,对每个人都笑,就是从不曾给过她一点点,除了黑夜外,他什么都不曾给过她……

带着漫不轻心的笑意,北海心情甚好地离开她的面前走至窗边,侧坐在窗边后,一手撑着下颔远望着外头,一头不受拘束的黑发,被海风吹得飞扬下已。

她低声地问:“为何你没有随众神一道离开人间?”所有的神都走了,她原本以为,他也会在那时跟着走的。

北海咧出白牙,“为了妳呀。”

“两界之战你怎没死?”

“妳还活着,我怎舍得死?”他两肩一耸,朝她抛了个媚眼。

她冷冷轻哼,“你怕死?”

“怕。”他的面色突地一换,再正经不过地向她颔首,“很怕。”

出乎意料外的答案令她顿了顿,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涟漪。”望着外头,他靠在窗上清楚地向她声明,“就算妳杀了我,我也不会让妳离开迷海的。”

她沉默了一会,随后一半是负气一半是想赌赌看地问。

“若我毁了海道呢?”他一手所创造的海道,他总不会置之不理吧?就像当年他为了海道参加了两界之战。

“随妳。”他缓缓转过脸,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她,“我在乎的只有妳而已。”

低沉沙哑的音律,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错觉眼前的男人,就和当年一样未变,她双手抱紧了被单,转过身子不去看他的脸。

“妳不信?”纠缠她的问话在她背后响起。

失望自她的眼中一闪而逝,她将脸埋进被单里。

“不信。”

这两个神人是天生就犯桃花,还是天生就是祸水?

与观澜肩并肩坐在殿廊中庭的沧海,右不时看看坐在东殿花园里那个正在拈花惹草的北海,右不时瞧瞧半躺在西殿露台凉椅上养伤的涟漪,满月复怒火早已翻滚不休的他,在花园里又涌进了更多女人,以及露台下又驻足了更多男人时,气得岛主风范尽失地再一次地向身旁纳凉看戏的同僚抱怨。

他一手指向北海,“那小子是打算勾引玄武岛所有的女人吗?”有没有搞错?除了观澜外,整座宫里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可以逃出那小子的手掌心。

不想再被北海吃豆腐,因此刻意与北海保持距离的观澜,视而不见地别开脸。

“别问我,神是在你家出现的。”一想到那男人占人便宜的手脚有多利落,她就有股想拿刀砍神的冲动。

“那她呢?”他又急又气地把手指转向,直指着宫殿另一头的焦点人物,“她是打算勾引我家所有的男人吗?”那边那个说流连花丛是天性也就算了,而这个咧?她光是不说不动的坐在殿角的露台上,就把下头所有经过见着她的男人,三魂七魄全都吸光,在他家下面迷路得回不了家。

很清楚他想说什么的观澜,只是一手撑着下颔淡淡地说着。

“沧海,我不会帮你的。”她才不想把这两个烫手山芋给接至都灵岛上添自己的麻烦,她是在这避风头省得那票长老又对她念经的,她才不要多管闲事。

“妳别袖手旁观……”面孔微微扭曲的沧海两手紧紧握住她的肩,把她当成唯一可以解救的浮木来看待,“前两天长老们,才跑来我宫里问这两个人是打哪来的。”

她不怎么同情地问:“你怎么说?”

“一个是我的远房表弟,一个是波臣在乡下的表妹。”

她不可思议地扬高柳眉,“他们信?”这种破绽百出,一听就知道没什么撒谎经验的谎言,那堆跟她八字不合的长老也信?

不得不赔上个人信誉的沧海,饱受良心谴责地两手紧捉着发。

“我从未对他们撒过谎……”天哪,自那天起,他只要看到任何一个长老就觉得好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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